步少棠也道:“不錯,只要我們的人進去,他們便防不住。”
幾人齊齊點頭,敲定計劃準備幾日後,開始攻克天啟教邊界的駐鎮仙府。季司離見沒什麼別的重要事情,便退出了房間,靜靜地走在廊下。
忽地,晴空下起了一陣冷風,將仙府外越過牆頭的一棵桃花樹,吹得花枝嬌態可掬,桃花白搖顫如冬日飄雪,隨風飄蕩揚撒大地。
季司離神色鬱郁,不由自主地伸手接了一朵淡粉桃花,香氣幽人,正當他抬手將掌心那朵桃花抬近時,轉眼間就被寒風給帶走了。他抬起漆黑的眸子,望著那朵桃花自揚,消失在雲海間失神地望了許久。
步少棠身著一襲青藍色道袍,肩背闊立,腰桿挺得正直,瞧著有沉穩冷厲的風華氣度。他抬眸遠遠見著季司離,一人站在廊下發呆,就抬步朝他走了過去。
他走到季司離身旁,嗓音清朗,出聲道:“季司離,經過這幾個月的變故,我明白了諸多事情。當初我爹孃一直督促教導我,要勤修劍術刻苦修煉,我只當以為他們是擔心我護不住仙霞宗護不住家人。而如今見著這亂世紛爭才恍然大悟,我要保護的,不僅僅是自己家人,更是伏魔度苦界的百姓。只有我們變得更強大,才有真正的能力去保護他們。”
“從今往後,我也不再只是為家人,為仙霞宗而活,而是為了伏魔度苦界,那些流民百姓爭取一方安定的靜土。”
季司離負手而立,靜靜地聽著他說,淡淡地道:“經歷了傷痛,也會成長,亂世之爭,以強為尊,若不強大,便只能任人宰割。”
步少棠轉過身,神情坦然,看著季司離,真誠地道:“所以季司離,除魔大會能結交你這個朋友我很高興,也謝謝你,一直在暗中派人幫我尋找師卿卿。”
季司離微微一愣,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後又轉過眸子,望向遠處,道:“本是同道志友,何須談謝。”
步少棠嘴角牽起,笑了笑道:“如今有了風二小姐的幫助,相信我們齊心合力,很快就能攻克奉天宗的防線。”
二人對視一眼,而後齊抬眸望著遠處天空,曜日穿過雲層,逐漸露出的金芒,一切都帶著盎然的生機。
這邊,冷道涯和季聞麟幾人站在一處城牆,指著高山上一處駐鎮仙府,那是朝天殿的位置,他們幾人連著攻了三年,尚未將天啟教的仙都紫府攻克下。
慕元鴻駐守在朝天殿山腳下,使得幾人攻起來十分吃力。
冷道涯身著一襲藏青色狼紋衣袍,面容有些蒼老,眼角間映著多條皺紋,沉聲道:“眼下天啟教境內,諸多被奉天宗侵佔的仙府,雖已被我們悉數收回,但想要攻上朝天殿,不易呀。”
淩雁秋站在一旁,望著遠處青山道:“想要攻上朝天殿,就必須得先解決慕元鴻。我們弟子雖被解決出了不少,但長此以往消磨下去,損失最大的依舊是我們。”
冷道涯點了點頭,沉聲道:“不錯,我們不能再這麼被動,必須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季聞麟站在旁側,微垂眼眸,思索了片刻,出聲道:“那我們就得同時對付鎮守在伏魔度苦界內的三大人物了。慕元鴻、花湘影、慕庭晏,我們可以直接對三人鎮守的,仙霞宗、天啟教、清虛道,三大門派同時下手發起進攻。從內部牽制住三個人,讓他們相互之間無法及時得到支援便可。”
冷道涯想了想,“哦”了一聲,道:“可是,就算慕元鴻得不到支援,光憑他一人把守山下,咱們的人都難以對付,如何牽制?”
就在這時,冷道涯身後的副將宣樂,出言道:“引蛇出洞,冷教主,我有辦法。我們的人兵分兩路,一方按照往常兵力,強攻慕元鴻所在駐鎮仙府,另一方則伺機潛入朝天殿地牢,將關押拘禁弟子救出後,來個裡應外合內外夾擊。”
季聞麟轉過身,神情破為意外看著他,嘴角微揚,露出喜悅之色,點頭贊同道:“宣副將所言,的確不失為妙計。”
見季聞麟同意這個法子,冷道涯便拍案叫定,道:“那便如宣樂說的辦,我與親家母、聞麟三人,由後潛入殺上去,步界主率領弟子在山下牽制住慕元鴻。”
幾人齊齊點頭,面上皆露出喜色,開始著手準備下一次進攻。
不焚天坑英靈殿門口,師卿卿身著一襲粗簡布衣,與虞期蹲在地上,種著一顆還沒季茹嫣身量高的桃花樹苗,那是今日出去摘野菜,在一處堆滿屍骨的底下發現的,是一顆埋進地裡,想要拼命掙紮破土而出的樹苗。
師卿卿從虞妃雪手中接過水瓢,輕輕地給樹苗澆著水,許久,虞妃雪見她望著樹苗有些走神,輕聲道:“如今滅度葬刀盟內,奉天宗的勢頭正盛,伏魔度苦界再度陷入當年的死局。你體內的極陰五氣已淬煉得差不多了,但想完全控制妖力,還須得花時間煉化,你想出去報仇得抓緊些了,不能一直韜光養晦受困於此!”
聞言,師卿卿抬眸望著血紅蒼穹,茫然道:“今我為眾矢之的,虞娘子,我真的有機會報仇嗎?”
虞妃雪也望著那些數不清的墓碑,道:“鹿馳鴻野聽風嘯,池魚籠鳥等浪潮,如今韜光養晦,便是你來日出鞘的利刃,師姑娘,你還這樣年輕機會多著呢!”
師卿卿朝東看,隨著朝陽的初升,只見那黑雲密佈的雲層空隙裡,破露出幾道淡淡的金芒,新堆起的無名墓碑在冷風的喧囂裡被染上了一層淡淡金光,墳邊上的枯草,帶著晶亮閃爍的露水鋪綴著毫無生機的大地。
師卿卿眼睛微微眯起,莫名地說道:“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