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指輕輕地挪開了白無衣舉著的劍鋒,抬步遊走在內殿,輕哼一聲,道:“對,你說的沒錯,是我動的手腳。廉融,你今日在此著急布陣,是因為你身上的反噬愈發嚴重,加之洗慧也逃了,你和風路行再不把我殺了,計劃就要敗露了吧。可你們有沒有想過,洗慧一介女子是如何輕而易舉避開,烈火壇內外重重禁制和巡守護衛,這背後難道沒有人出手相助?你偷藏我的屍身,玉凃靈身為清虛道的外門弟子,是從何得知的?又是誰指使的她偷走了我的屍身?這麼一個人,你當真沒仔細思考到底是誰嗎?!”
“不必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實話跟你說吧,今日你佈施的陣法,的確是我破壞的,眼前陣法上坐著的那個風晚凝,不過是我用換皮易容術,做的一個紙人。”
原本師卿卿在客棧給風晚凝施術時,就想到了那日在不焚天坑廉融挾持虞期之舉,擔心此次上烈火壇,廉融幾人會狗急跳牆,挾持人要求交出風晚凝,便做了一個紙人,以假亂真防止萬一。
白無衣不信抬劍一揮,朝著那地上坐著的風晚凝,一劍刺去,淩厲的劍鋒刺穿肉身,卻無鮮血流出,劍身抽出時,風晚凝身軀頓時變作了一個紙紮的小人。
他轉眸對廉融沉聲道:“尊主,果然是個紙人。”
聞言,廉融雙目暴怒,加重呼吸,喝道:“竟是如此!師卿卿,你們把風晚凝藏哪裡去了!”
說完,他拔出腰間佩劍猛地指向師卿卿,被人玩弄於鼓掌間的挫敗感,使得他十分震怒,握著劍柄的手背青筋暴突。師卿卿抬眸,定定地望著眼前幾寸的劍鋒,絲毫不懼。
她輕笑一聲,忽視掉了眼前的劍鋒,緩步輕盈地遊走在九大惡骨血傀的身前,從容地道:“廉融,其實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麼把這些死屍煉製成惡骨血傀的,為了煉制這些惡骨血傀,殺了不少無辜仙士吧。”
廉融側眸目光死死盯著地上,那個被白無衣刺破的紙人。
師卿卿面色沉穩,一派鎮定,冷聲道:“陰冥符寶,九大惡骨血傀,因著這些東西,謝武死了,素懷容也死了,我也死過一次了,下一個,是你還是白無衣?我們來猜一猜好不好?”
說罷,她眼眸晦暗,轉身目光陰寒地看著廉融和白無衣。
白無衣舉劍指著她,厲聲道:“師卿卿,我若是死了,你也別想活!說,風晚凝到底在哪!”
師卿卿挪動腳步,緩緩地朝他走去,冷聲道:“白無衣,你的好主子,投我以桃,我自然也該以李為報,你說對不對?不過讓我想想啊,此刻的阿凝應該已經被代蘭嫿,送到了風路行的面前吧,你猜他見了自己女兒會不會害怕?”
烈火壇上,那些聚時不能撼動的仙士揮劍劈砍,把無堅不摧的閻骨傀奴,給擊得七零八碎,這讓閻骨傀奴的勢氣大大銳減。華階石道的地面上,腦袋四肢亂滾,各大門派弟子拼著蠻勁,執劍削往閻骨傀奴骨頸,挑刺胸膛,動作絕不拖泥帶水。
突然跑進來一名女子,女子身著一襲華麗貴服,因為剛從沉睡中醒來,未來得及梳發髻,一頭墨黑長發散披到細腰,額前碎發有些淩亂,前些日子哭傷了心,此刻臉色有些蒼白,在不顧看守弟子的阻撓,沖進了往日會客的大殿。嬌弱的身姿,像是一朵風雨泣淚的殘花一般,有著凋零破碎的悽美。
冷含淑跑到風路行的身前,抓著他的袖袍,朗聲道:“快收手吧,別再做錯事了,不要這樣做了!快讓那些閻骨傀奴停下來吧!底下的那些人都是無辜的!你住手,跟外面的人說明白,求他們原諒,否則他們真的會殺了你的!”
風路行眉頭輕皺,伸手扶住了冷含淑,不忍她哭的如此傷心,但卻並未施令,讓人停止放閻骨傀奴,他覺得自己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沒有後退餘地。
冷含淑雙目通紅,失聲痛哭,道道:“他們都是人啊,別再殺人了!”
她這段時間一直昏迷不醒,剛醒來便急奔來到了正殿,整個人精神十分疲憊,一路跑來讓她感到身體有些虛脫無力,忽地跌坐在了地上,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你不是說過不會騙我的嗎?不會再繼續殺人了嗎?你答應過我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她面色逐漸變得慘白,一句一句說著,眼淚噼裡啪啦地止不住流,聲音滿是心寒之感。她抬眸幹巴巴望著眼前這人,好像不是她親近熟悉的那個人,獨自求著道:“這些事情都是我的錯,是我給你帶來了痛苦。成親那日發生的那件事情,為什麼不聽你的,堅決要把阿凝生下來?”
“這些年,你總是過的擔心後怕,若是我和阿凝不在,就算爹知道了這件事,你也可以無須自責,都是我的錯!是我連累了你,我真沒用,我再也不要阿凝醒了!你不要傷害他們了,好嗎?他們不會放過你的,你不喜歡阿凝,那我就不會在你面前提她了,也不強迫你疼她,不逼你接受她了。只要大家都好好的,不要再有殺戮,哪怕你不想再看見阿凝,我都可以帶著阿凝離開的!”
風路行定定地站著,堅定地道:“今日這件事我必須要做,不論我做不做,都已經無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