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傳來焦木枝幹撞擊水面的悶響，一道強光閃過時，二人忽而就無知無覺。
再睜眼時，首先映入眼簾的，離清緣沒想到，竟是師靈澈的面容。
“阿離。”師靈澈溫聲叫她，“你醒了。”
“這是哪？”離清緣就著黏糊糊的地面坐起來，眯著眼打量四周景象，她發現這四周竟全是交錯纏繞的粗壯樹根。
這些根系最細的也有成年男子腰粗，表面布滿焦黑的裂紋，裂縫裡滲出血紅色黏液。腐爛的黴斑覆蓋了大部分根莖，但某些角落還閃著微弱的金光，像是殘存的靈氣在掙紮發光。
師靈澈問：“你知道魅神境的神木嗎？”
“知道。”離清緣揉了揉眉心，說，“我在瞭解魅族的往事時，有了解到過這棵神木。”
“現在我們就在神木裡。”師靈澈煙粉衣袖輕輕一揮手，屏退躍躍欲試想要湊過來的樹根，“準確來說，是神木的根系裡。”
神木的根系裡？
當年鏡慈降下天罰，滅了整個魅族，魅神境也被燒成一片廢墟，這神木竟然還能存活著麼？
“神木......”離清緣斟酌了一下語言，“在魅族經歷那樣的事情後，竟然還能活著？”
“神木很聰明的。”師靈澈笑了笑，耐心給她解釋，“你看，它這不是把自己最後的根系藏在一條毫不起眼的普通河流裡了嗎？”
確實挺聰明的。
如果在密林中的時候，這神木不要追殺她和檀秋祝，她應該會覺得對方更聰明。
對了——
“檀秋祝呢？”離清緣問道，“他和我一起跳進河裡的。”
聽到這個問題，師靈澈沉默了半晌，而後才頗含歉意般開口：“阿離，抱歉，被滅族後的神木很有攻擊性......”
“你和妖主進來的時候，神木想要把你們都拖進它的核心，我的力量......”他嘆了口氣，“雖然神木不會攻擊我，但我的力量也被壓制了，我的只能保下一個人。”
神木不會攻擊師靈澈？這倒是好理解，他是百花之神，掌管天地生靈植物。
“阿離該怨我了。”見離清緣似在安靜思索，師靈澈眼瞼垂下時在眼尾拖出瀲灩的水光，聲音輕得似滿含自責。
師靈澈的力量是不是隻能保下一個人......這確實就存疑了，但她不想在這種小事上糾結浪費時間。
“沒有的事，我理解仙君。”
所以離清緣沒質疑，她點點頭，表示理解，複而問：“那厭拂滿呢？你見過他麼？”
聞言，師靈澈輕聲問：“厭拂滿？是阿離前世的第二位夫君麼？那位滄海劍聖？”
銀發如月，白衣勝雪，踏浪而來，謫仙風姿。
師靈澈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