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甜腥氣越來越重,膝蓋突然壓到個綢緞似的條狀物什,她抬手摸了摸,辨認出竟是檀秋祝從不離身的深紅發帶。
“檀秋祝!你在不在?”她一把撈過發帶攥在手心,而後沖著前方喊,聲音在樹根深處嗡嗡回響。
再摸黑往前爬了好一段距離,離清緣終於見到了洞口。
她鑽出洞口,險些撞上倒垂的虯結根團,抬眼便見檀秋祝被神木的藤蔓捆作一團,正懸吊在半空。
他漆黑如墨的發垂遮住昳麗的眼眉,嘴角未幹的血痕襯得膚色愈發近乎透明的蒼白。
那身上的衣袍也被藤蔓絞出裂口,露出腰腹間洇血的綬帶——新傷疊著舊疤,駭人得緊。
“你等等,我試試。”她抽出袖中金簪,抬手往那藤蔓上一揚,火磷粉倏然灑出,那植株剎那受創蜷縮。
但那一瞬的受創蜷縮後,它很快又將檀秋祝纏得更緊。
“這個沒用。”師靈澈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到了,他走上前來,握住離清緣的手腕,把她的手放下,說,“阿離,我來吧。”
“你來?”
被懸吊在半空中的檀秋祝嗤笑一聲,他已經被纏得很緊,脖頸都快被勒得喘不上氣,只能斷斷續續回話,“你能…這麼…好…心?”
師靈澈點一點頭:“我答應了阿離要配合她的。”
“而且——”他指尖忽然凝出朵粉白海棠,那海棠開得正好,在這幽暗陰森的根系深處顯出種詭異的嬌豔。
花瓣擦過離清緣的耳垂,那朵粉白海棠被師靈澈別至了她的鬢邊,此刻他正替她整理碎發,他笑了一聲,說:“阿離的手該用來握花,不該沾這些髒東西。”
檀秋祝脖頸都已被勒出紫痕,卻還偏要扯出抹溫柔到森然的冷笑:“百花仙君...咳...當年手刃親緣,承襲…百花之海時…也是…這套說辭?”
他喉間血沫隨著譏笑噴濺,正落在師靈澈青綠色的履頭。
“倒是難為妖主了,傷重至此還要操心舊聞。”
師靈澈指尖一息白光流過,利落並指切斷藤蔓,卻故意讓靈流擦過對方脊背舊傷,“不像我,只憂心阿離會不會踩到血汙滑倒。”
他飛速掠身上前,表面是要接住墜落的檀秋祝,實際卻用著巧勁將人摔得更遠更重。
檀秋祝重重摔在腐葉堆上,跌落時震起浮塵簌簌,那葉片上長著刺針,紮得他後背鮮血更是淋漓。
離清緣跑過去,正俯身要扶,師靈澈卻搶先扣住她手腕:“當心他身上有藤蔓餘毒。”
師靈澈抬手,指尖順勢抹去離清緣頰邊濺到的血珠,在檀秋祝森冷的目光中對他勾了一個若有似無的笑。
檀秋祝撐著樹幹咳喘,染血的指尖硬生生插進樹皮裂縫:“仙君這般體貼…不知可曾…”
他又劇烈地咳了起來,咳到脊背都跟著顫動。
“師靈澈!檀秋祝!”離清緣各瞪他們兩人一眼,“出去了,你們愛怎麼打怎麼打,我現在還要找厭拂滿!”
離清緣就著檀秋祝的腰把他扶起,開口問:“表哥,厭拂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