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來了。
一陣寒意爬上脊背,她指尖剛觸及包袱中的溯游劍,整扇雕花木窗便轟然炸裂。
雨絲紛飛中,一抹雪白身影踏著夜風而入,銀發如月,白衣獵獵。
來人腳下縈繞一脈水碧長波,浪濤叢叢生,風姿如謫仙。
“三百年不見。”厭拂滿的聲音比劍鞘更冷,“連句師父都不會叫了?”
離清緣呼吸一滯。
“這位道長,您想必是認錯人了。”她故意讓嗓音比平日更沙啞,“在下只是位以算卦為生計的凡人...”
“哦?是嗎?”厭拂滿翩然在床沿坐下,“那姑娘也給我算算吧。”他漫不經心用滄海劍鞘挑起她收拾好的包袱,露出裹在粗布裡寒光凜冽的溯游劍,突然笑了:“凡人也這麼好學?還鑽研仙家劍術?”
離清緣強自鎮定:“寡婦門前是非多,學些防身的本事總是好的。”
“寡婦是非多?那用不用——”
熟悉的清冽氣息撲襲而來,滄海劍鞘“啪”地貼上她臉頰,涼得刺骨:“現在就再找個夫婿,替你平一平?”
相隔一世,再嗅到這氣息,離清緣竟生出了幾分恍惚意。
前世最後時刻以身化骨的白衣劍修,此刻正活生生坐在她床邊,眼角發梢還沾染著穿越江南煙雨帶來的水汽。
而不是飄零散作漫天飛雪。
她突然想起上一世,她剛重生的時候。
是在南疆的千年毒潭旁吧?這人也是這樣踏著月光而來,只不過當時對方一劍冷冰冰橫過來,險些要送她歸西。
那張一向刻薄的嘴裡說的也是極近毒舌的話語——
“你不該出現在我面前。”
水碧劍氣橫掃而來。
溯游劍本能自包袱中躍出,飛落到離清緣手中。
“我竟不知——”厭拂滿攬著她的腰,指尖輕觸她耳下那處肌膚,“現在凡人都使得動仙器了?”
離清緣急忙偏頭,易容術幻化的假皮卻已被劍氣掀開一角,露出原本瓷白的肌膚。
“不對,不對,您真的認錯人了!”
垂落的銀發掃過離清緣的手背,厭拂滿懶洋洋嗤一聲:“裝傻的毛病還沒改。”
“認沒認錯——”
他的劍鋒輕轉,這回挑上的卻是她的衣領口,“我再幫姑娘回憶回憶就知道了。”
此刻,屋頂卻傳來瓦片碎裂的聲響。
滄海劍瞬間轉向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