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們在大榕樹下面等你啊。”春蘭眉開眼笑地掛了電話。轉頭叮囑老俞:“走,咱們到大門口去等車。”
陽春時候,春蘭興頭頭走在前面,聽見老俞跟在身後絮絮叨叨,“小梁這孩子真不錯,是不是?人好,有耐心,還周到……”
“是啊,是好,”春蘭知道他說話的意思,一邊點頭一邊又搖頭,“就是太好了,模樣好,工作也穩定,樣樣都太好了。”
“好,有什麼不好的,聽你還抱怨人家好!”老俞說著繞口令。
春蘭回頭橫他一眼,一宣告顯的嘆息,“太好了,就遠了,越好越遠,越好越夠不著。”她說到後面,恨恨的語氣,“這麼好,怎麼就沒有早點認識!”
“現在也不晚,小穎也不差什麼!”
“怎麼不差?那張離婚證,就差得遠了,還隔著個友友,隔得天上地下去了。”春蘭說得咬牙切齒,捶胸,“不提不提,我不管她。”
熠輝因為換了新車,怕尹媽認不出來,特地靠在路邊。他開了車門下來,向伸頭張望著俞叔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大榕樹下面圍坐著好幾圈喝茶下棋的大爺大媽們,春蘭正跟幾個人聊得熱火朝天,講一種包治百病的袋泡茶,最近在老阿姨圈子裡是冉冉升起的新星。聊到一半,她被老俞拍了拍手臂,“走吧,小梁的車到了。”
“哦,”春蘭跟著回頭望一眼,幾個聊友也跟著看去,有個眼尖識貨的紅唇阿姨悄悄扯春蘭的衣袖,“哎,這個牌子的車好像很貴的,叫什麼名字的,想不起來了。”引得幾個阿姨都伸著頭去看一眼。
春蘭不認識這些個很貴的車子,尤其是一串字母的,她看了就頭暈,沒接茬,擺著手上車去了。
車子順滑地駛過路口,拐上高架。老俞傾著身子和熠輝討論買基金的事兒,說最近股票不行,跌得太嚇人,還是看一看基金市場,問熠輝有沒有買。熠輝平常金融産品研究的不多,沒上心,大多數時候跟著姐姐的意見,所以把自己買的幾支說給俞叔聽,老俞聽著頻頻點頭。
春蘭看他們聊著,忍不住插嘴,試探著問道:“小梁,我說,你換的這輛車比上一輛好吧?”
熠輝握著方向盤沒回頭,笑了笑,說:“還行,好一點。”
“好多少啊?要五六十萬麼?”春蘭女士有限的概念裡,前女婿王樊那時換車,說換一輛大氣一點的,她偶爾聽見一耳朵,似乎就是這個數字。
熠輝點了點頭,本想含糊過去,想了一想,又補充:“比那多一些,阿姨坐得還習慣麼?”
“哦,那麼多呢!哎呦,習慣習慣,這,貴的車子,座位特別軟乎,是不是老俞?”春蘭笑著掩飾,心裡卻涼了半截,看來,小梁家事也不是一般的好。她遺憾得垂下了眼皮,小穎和他,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室了……
老俞瞥見她偷偷嘆氣。
熠輝正專心開車,繞進商場的地庫,他一邊心裡想著,這輛車,阿姨應該滿意的吧!
週一的商場,人頭奚落。等買好票,還有一點時間,他們坐在影城的等候區閑聊,老俞見春蘭提不起精氣神兒來,便替她開口,“小梁,你阿姨最近都在研究那個,七彩茶,你聽說過沒有?說是喝了對身體好的。”
“七彩茶?一種茶葉麼?”熠輝離這種圈子有著實遠,沒聽說過。
果然,還是老俞最懂春蘭,她馬上燃起了興趣,挪了挪椅子來問:“是啊,特別好的一種茶,裡面都是好東西,什麼黑茶、磚茶、白茶……嗯,反正好多種,堅持喝,降血壓降血糖,清肝明目、靜心養氣。哎,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也需要的,抗……抗什麼來著?”她一時忘了宣傳詞兒。
“抗氧化!”老俞跟著她去聽了好幾次課了,比她背得熟。
“對,抗氧化。你不知道,福州那邊有幾個人,得三高都好多年了,喝這個小半年,好了!你看看,是不是對身體特別好。”她越說越起勁,唾沫星子噴在桌面上。
熠輝聽出這東西的神奇之處來,不好直說,委婉道:“阿姨,這種宣傳,多半都是很誇張的,你們聽聽就好,不能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