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輝等第二天探視時間，仍舊陪著俞叔一起來。俞叔帶著一早熬得粥，尹穎適時起身，把位置讓給他。
熠輝陪她站在走廊轉角，聽她打電話給羅衡：“我媽住院了，還在觀察，今天是肯定去不了了。明天的行程，我不知道能不能成行，要看我媽的恢複情況。”
羅衡邊接電話，邊翻看電腦上，兩人的行程安排。“你明天武漢的會議，時間上還有沒有餘地，看看能不能推遲一天。整個方案推進到現在，細節沒有人比你清楚，這時候換人，讓人覺得我們不專業，對你自己也不好，你懂我意思麼？”
他們說到這兒，同時覺得這境況似曾相識。
尹穎深知，換人的壞處。“我試試看，如果我媽這邊情況有好轉，我隨時動身。”她思考著回複，也覺得很難，要敲時間的人不是一位兩位，涉及這麼多方，改期談何容易。
羅衡在電話裡停了一會兒，聽到她說病人，他遲疑了片刻，“尹穎，這樣吧，我下午飛一趟武漢，換時間這樣的事，我和那邊的負責人親自談，顯得我們有誠意，等談妥，你後續接著跟進，比較順暢。你在醫院，也不用太著急。”
“你明天不是還有行程……”
“相互配合，這你不用擔心，我這邊行程不受影響。你回頭把專案談好，想著點兒把我名字掛上，算我一份，哈哈哈。”他在電話那頭一陣爽朗地大笑。
熠輝聽他們講完電話，尹穎沉默著。“剛剛來查房的醫生說，阿姨情況很好，不用太擔心。”他說：“今天我們再等一等，阿姨醒瞭如果能進食，應該很快會恢複。”
尹穎點了點頭。
“你要不要回家一趟，看看友友，心楠請了一天假，在家裡照顧兩個小朋友。”熠輝邊說邊把帶來的早點一樣樣拿出來。
“倒是耽誤了心楠的工作！”尹穎感慨。
“嗯，”熠輝也點點頭，“你聽見俞叔在說什麼了麼？”他眼神朝病房裡示意。
“沒聽清，你聽見了？”
熠輝點頭，但也沒複述，“你一會兒留心聽一聽。”他低頭說著提示她。
尹穎果真留了心眼兒聽，俞叔念念叨叨說不停，“春蘭，你快點兒好，下一期合唱隊名單要出來了，你再躺著，就錯過了。”躺著人沒動。
“門口菜市場的青菜又漲價了，你不知道哦，我買的西洋菜，不送小蔥了。”
沒動。
“我聽心楠說，今年退休工資要提上來了，我還沒去問，提多少，你回頭問問你們廠裡，提了沒有！”
尹穎在病房窗邊對著電腦，眼神寬泛地看到，躺著人動了動。
她關了電腦起身，恰好雲舒打電話來，她順勢走出門去接。
“怎麼樣？阿姨好點兒了麼？”
“嗯，好多了，醫生說不要緊，休養幾天就能恢複。”
“哦，那好呀，要我來給你替班不？我晚上和明天都有空。”雲舒關心她又要通宵達旦。
“不用啦，你好好待著吧，我這邊有人手。”她說。
“嗯，不錯不錯，你現在確實哈，人丁興旺了！”
尹穎這會兒，不僅有人手，心裡也有了底。午飯後，熠輝把俞叔接走，同時計劃要帶友友來看看外婆。
病房裡只有她們母女倆人，顯出家常的寧靜來。尹穎坐在春蘭床頭，半靠著春蘭的枕頭，“媽，你還是心疼那些錢呢吧？我跟你說，別心疼了，趕緊睜開眼睛，我給你看看，我這個月的專案獎金，以及上個月的專案獎金，以及後面幾個月可能要發的專案獎金，來來來。”她說著，俯身把手機螢幕湊到春蘭女士面前。
春蘭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