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甜,這麼大個兒,哪買的?”三姐邊吃邊問。
“範書記送我的,”她也跟著攪和手裡的甜湯,“她沒送你一包?”
問得對方僵了一會兒,含糊道:“沒,我們交情一般,不比你們住得近。”
她就沒再往下說,她做人就做到這兒,不能趕盡殺絕,留一線將來好相見,麻友嘛,算要緊的朋友。
結果,不知道是不是下手重了,還是得罪了三姐,麻將局好久不組了,寂寞!
她支著下巴,看窗外半面天空,飄著兩條流雲,漸漸在移動,越飄越遠,終於飄出了視線。
她開啟自己喜馬拉雅的賬號,又聽了一遍,元欽錄的那一期,好聽……
直到明彩打電話來,“音!出來喝酒。”
人還真不能清靜太久,久了吧,就容易空,空空空……空那個虛!她起身穿大衣,一邊提醒自己,一邊出門去。
走下樓梯的時候,還在接著想:空了虛就糟了,一不小心就找錯人辦錯事兒,辦錯了事兒就亂套,亂套就清靜不了了。
她站在一樓夜色裡,深吸了口寒苦的空氣,頭目涼了涼。
果然,她自己的好友,她最瞭解,在座的約了好些個小年輕。竹音坐過去時,想起姍姍的囑託,睜圓了眼睛,認真辨別了一會兒,可惜了,沒有!
他們一大圈人,搖色子喝酒聽歌講段子,好不快活。竹音起身回家時,覺得挺好玩的,就是笑得嘴角有點酸。
“哎,叫阿城送你,等會兒你認不得家門。”明彩指派著,一個細高個子的眉清目秀小夥兒跟著起身,竹音定睛看了看他。
他馬上不見外地應著:“姐姐,我送你。”
竹音細看他,是覺得他臉上哪裡長得像她家男鄰居。她自己呵呵笑得止不住,搖手笑說:“不用了,我家住得崎嶇,待會兒你找不著回家的路。”
她一邊笑著走出酒吧去,叫了輛車先走了。明彩知道她酒量好,連裝醉都懶得裝的人。
已經 12 點多,她家這小區老,住著的人也老,睡得早,家家戶戶熄了燈,連樓道裡的聲控燈都沒有一盞亮著的。
她走到自家單元樓下,想了想,把高跟鞋脫了,提在手裡,省得“咯噔咯噔”的腳步聲,像是昭告天下,她夜生活回來了。她也是要面子的人,走出去幾步,又在心裡推翻自己,以前是,現在不怎麼是了……
好在小花園的路燈還亮著,藉著昏黃的一段光,她一級級上樓。
走到最後幾級臺階,轉過彎兒來,看到垂頭坐在樓梯上的男人,外套脫了搭在膝頭上,單穿著襯衫,袖子挽了幾道,露著精壯的手臂。
她隔老遠,就聞到酒氣。難得一見,田老師參加酒局去了……
她又踏上一級臺階,他感覺得到有人,抬頭來,兩眼直直望著她。
她站住了,和他對望著,光線不好,別處看不清,只他們彼此,目光清亮。
“會著涼!”他目光低下來一瞬,又回到她臉上,低聲提醒她,是說她沒穿鞋。
操心多得!她投了個管好你自己的眼神給他,照舊走上去,走過他面前時,彎腰看他一眼,低聲調侃他:“為著女兒追星的小事,老父親買醉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