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演員想請個假,都是先提前去找葉淶問問,提前通通氣兒,如果聽說盛導心情不錯,那就壯著膽子過去請假,如果聽說盛導心情不好,那幹脆提也不提。
盛明謙不僅教葉淶怎麼演戲,還手把手教他怎麼導演,有時候拍完一條,還讓他說說自己的想法。
一段時間之後,葉淶再看劇本時的思維也不一樣了,跳開了那個固有的思維模式,能從不同的角度去看待故事裡的人跟事。
那時候他還從盛明謙身上學會了一個詞,因果。
因果因果,因果不空,種因得果。
只不過那時候葉淶沒想到,後來的那麼些年,他跟盛明謙兩個人始終沒逃過這兩個字,反而身陷因果之中,無法自拔。
終於要到了葉淶的那場戲,盛明謙又跟編劇産生了分歧,兩個人各執一詞,誰也不服氣,又誰都說服不了誰,兩個人爭執了半天,那天的戲份一直從早上拖到下午。
就在攝影師說再不拍光線就沒了,這時候葉淶提出那就先拍兩版好了,拍好之後再討論。
兩個人終於不再爭論,盛明謙拍了兩版,最後他跟編劇又同時想出了一種更好的拍攝方式,兩個人第二天把劇本裡的一個劇情改了一下,增加了幾場戲,讓劇情沖突更明顯。
增加的是幾場雨戲,幾個少年在山林裡打賭,最後遇到危險時葉淶演的池文被同伴拋棄,池文一個人在山林裡迷路,三天才從雨林裡走出去的戲份。
那幾場雨戲是在一處山窪裡拍的,五個人的大場戲拍完,只剩下葉淶自己的戲份。
葉淶淋了半天雨,依舊沒拍出盛明謙想要的效果,大雨停停下下,盛明謙要求鏡頭前後的雨絲跟光線效果也要一致。
在大雨裡ng了三次,大家都穿著雨衣雨鞋,也都淋得不耐煩了,盛明謙罵他的聲音一次比一次大。
“葉淶,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剛剛的表情不對,三天,你能體會三天的絕望嗎?”
“這麼大的雨,你讓十幾個工作人員陪著你一個人在這兒耗時間嗎?劇情我已經跟你講過幾遍了?”
他越罵葉淶越緊張,只能一個勁兒地跟其他陪著他的工作人員鞠躬道歉,最後一次拍攝情緒對了,臺詞又錯了。
第五次ng之後,盛明謙把手裡的劇本一扔,一把掀開頭頂的雨帽跑過去,大雨落在盛明謙肩膀上濺起水花,幾秒鐘的時間,水柱順著盛明謙的頭發往下淌。
“你能不能拍,不能拍趁早說,是不是真的把你一個人丟在山裡三天才能找到絕望跟仇恨的感覺來?”
葉淶心裡咚咚直跳,低著頭聽著訓話:“盛導,我再找找感覺,我能拍,能拍能拍,您別換人行嗎?”
大雨裡葉淶身上的衣服早就濕透了,單薄的衣褲緊貼在身上成了半透明的顏色,透過衣服能看出他身體的輪廓,胸前凸起的兩點貼著布料,薄薄的肩膀一直在發抖,眼睛也被雨淋著只能睜開一條縫,臉上的雨水模糊了五官。
打光的裝置擺在旁邊,盛明謙透過那片光盯著葉淶的臉,突然就不再罵了,聲音也小了:“誰跟你說要換人了?”
盛明謙說完,轉頭一揮手:“今天不拍了,收工收工,回去休息吧,下次雨天繼續再拍這場戲。”
工作人員得了令,開始七嘴八舌收裝置,抱怨聲還是不斷,有人跑過來給盛明謙撐傘,盛明謙直接甩給葉淶。
傘柄摔在葉淶手裡,他還沉浸在剛剛拍攝的情緒裡,沒反應過來手也沒抓穩,傘從他手裡滾在地上,被風吹著又往草坡下滾了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