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怎麼弄的?”
葉淶抽出手:“水果刀劃了一下。”
“演員的臉跟手,要注意。”
“我知道。”
手指上的傷口不算什麼,葉淶想問的是更重要的事。
出了臥室,葉淶拿起桌子上的劇本,翻到最後那場戲:“盛導,這是新的劇本嗎?你為什麼改了《世界枝頭》的結局?”
對於葉淶的稱呼,盛明謙愣了下,眉心簇起:“我認為新的結局才更合理,也更符合人物。”
“為什麼?”葉淶的聲音越來越嘶啞,像被大力扯斷的琴絃,再有技巧地撥弄也彈不出動聽的音樂來。
“葉淶,你對人物理解有多少?”盛明謙反問他。
“全部,”葉淶想都沒想就回答,盯著盛明謙的眼睛,露出少有的固執,“我理解柏雨笙的全部。”
盛明謙又看了遍最後的結局,不緊不慢地說:“葉淶,你覺得柏雨笙對蔣元洲的是愛嗎?不見天日,黑暗,恐懼,毒蟲,汙穢,在那種極端的環境裡,蔣元洲只不過是在報紙上出現的一個人而已,柏雨笙需要一個救贖,需要一個讓自己能活下去的理由,當時的情況,任何一個人出現在報紙上,柏雨笙可能都會愛上,因為那個人是一根救命稻草,他得抓住才行,至於抓住的是誰,那不重要,他只需要一根稻草……”
“不是,不是稻草。”
葉淶厲聲反駁,像是經歷了一場浩劫,尾音都破了。
“蔣元洲是柏雨笙黑暗世界裡的一道光,追逐光有錯嗎?柏雨笙為了蔣元洲,努力了那麼多年,只為了能更靠近他,最後他去做了財經記者,為了能採訪他可以幾夜不睡,看到蔣元洲,他的心髒會跳動,是歡愉的跳動,為了他,自己匍匐向前,為了他,努力讓自己從泥裡爬出來,這不算愛嗎?”
“柏雨笙愛的就是蔣元洲,他愛他,盛明謙,他愛他。”
葉淶的聲音是破碎的,掉在地上碎成渣子,一聲聲的反駁,已經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你不用這麼激動,這不過是個劇本而已。”盛明謙輕描淡寫。
葉淶又問:“劇本的結局,你是不打算改了,是嗎?”
還有最後一份期待。
“不改了,他們不適合。”盛明謙像個劊子手,宣佈了柏雨笙的結局。
葉淶雙腿灌了鉛,動彈不得,身體靠上桌臺,堅硬的稜角隔著衣服磕在他側腰上,那一陣尖銳的痛感鑽進骨頭裡,葉淶臉色是幻滅之後的蒼白。
“我明白了……”
葉淶看著盛明謙,往前走了一步,仰頭看著盛明謙:“盛導,我放棄下午的試鏡機會,柏雨笙那個角色,我不想要了。”
“什麼?”
盛明謙不太明白,葉淶越來越讓他看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