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謙把儲物盒擺好,被葉淶眼裡濃黑又悠長的難堪跟哀傷猛地捅了一下,挺直的後背一下子坍了下去,抬起胳膊,攬著葉淶肩膀抱著他:“葉淶,我現在才發現,對你的瞭解實在太少,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我不想你疼,你疼,我也疼。”
葉淶本來不疼,盛明謙一句話就勾起了那些關於疼痛的夜晚,身體裡的力氣瞬間被抽空,想推開盛明謙的胳膊軟趴趴垂在身側,一下也動彈不得。
盛明謙小心翼翼拍著葉淶後背,輕聲安撫:“葉淶,我知道那樣的離婚協議無效,甚至很可笑,因為我當時以為你不會真的簽離婚協議,我還幻想著你跟那年一樣,仰著頭笑著跟我說,我想要你,準備那樣的離婚協議,不是真的想限制你,是我給自己留的後路而已……”
空氣彷彿在周圍凝結,葉淶聽到了耳側的斷裂聲,是那根懸在頭頂的細線的斷裂聲,終於落了地,的確很狼狽,卻沒想象中的那麼讓人難以接受。
盛明謙連人帶離婚協議,還是被葉淶推出了家門,不管盛明謙怎麼敲門,葉淶躺在床上用被子蒙著頭,一聲也不應。
盛明謙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想著明天早上再來,心裡還在琢磨,明早該做什麼早餐帶過來才好。
剛走到電梯口,一個男人低著頭正從電梯裡出來。
盛明謙偏頭瞄了一眼,男人戴著口罩,看上去年紀不大,染了一頭爆炸黃毛,右手夾著煙,左手拎著一個塑膠桶,桶上蓋著一塊黑漆漆滿是油汙的擦車布,一走一晃蕩,桶裡的液體沿著桶邊灑出來,地板上落了幾滴鮮紅色的痕跡,是紅油漆,味道刺鼻。
盛明謙皺著鼻子往旁邊挪了挪,快步進了電梯摁了一樓,但在電梯門關上的瞬間,盛明謙才發現黃毛的目標是葉淶的門,黃毛提起塑膠桶,紅油漆對著葉淶的門就潑了上去。
盛明謙拼命按開門鍵,但他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電梯已經在下行,等他再上樓,剛剛那個潑油漆的黃毛兒已經沒影兒了,估計已經從另一部電梯跑了。
葉淶的大門是白色,大半扇白門被紅色油漆覆蓋,上面的紅色液體還在往下淌,顏色紅得刺眼,難聞的氣味湧動在狹窄昏暗的走廊上。
盛明謙掏出手機,從各個角度錄影取證,敲門葉淶不開,先報了警。
派出所的人來了才敲開葉淶家門,門一開,葉淶腳還沒邁出來,盛明謙一大步跨過去,抓住葉淶胳膊,沒讓他踩到外面的紅油漆,但門縫上的油漆,還是順著縫隙滴到房間裡的地毯上,葉淶腳下的拖鞋也染了幾滴。
聞著刺鼻的味道,葉淶想推盛明謙的手停住,注意到大門上被人潑了油漆,穿著制服的警察站在門外,他站在原地沒動,任由盛明謙握著他手。
警察現場取證,又跟盛明謙要了他手機裡錄的影片,去物業調監控,偏偏葉淶這棟樓的監控壞了,物業偷懶,一直沒找人維修,最後在小區門口的監控裡,擷取了幾張黃毛離開時的畫面,黃毛騎著摩托車,臉上還有口罩遮著,看不清臉,民警仔細看了幾眼,發現摩托車牌也是假的。
警察也早就認出了盛明謙跟葉淶,給他們錄了筆錄,問了問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留了個聯系方式,說如果後面抓到人了會再聯系他們。
但葉淶知道,這種情況,能找到潑油漆的人的機率並不大,他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他的新地址很可能已經被曝光過了,潑油漆的人大機率是一些激進的粉絲,這種情況葉淶早就預料過。
同樓層的兩家住戶被噪音吵醒,出門看到盛明謙跟葉淶,有人掏出手機對著他們拍照,盛明謙拉著葉淶,手心扣著他脖子,把他臉壓在自己胸口不讓人拍,又推著葉淶進門,不讓他再出來。
葉淶找人上門清理幹淨油漆,天都快亮了,盛明謙一直沒走,給葉淶做了早飯,又送他去了片場。
當天下午葉淶又上了熱搜,他家大門被潑紅油漆的照片,還有‘葉淶滾出娛樂圈’的話題又一次沖上榜首。
盛明謙很確定,在他之前沒人中途上過樓,而且從照片上油漆的狀態能判斷出,照片是剛潑上去就被拍了,所以除了他之外,能拍到照片的,一定是那個當時潑了油漆的黃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