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侵襲,青年平躺著望向天花板,來自同伴的強力支援使得混沌的思緒逐漸清明。
時間神殿中短短的瞬間令藤丸立香的過去和無數個自己的一生糾纏到一起,猶如捏到一起的橡皮泥,各種色彩融合到一塊,難解難分。
泡沫的詰問振聾發聵,他用實際行動回答了那個問題——他選擇救下眼前的羅瑪尼。
不是出自誇耀的心理,也不是受英雄情節的影響,哪怕被說輕率魯莽也無妨,藤丸立香只是極為單純的希冀著那個為了人類的未來泫然欲泣的奔走的人能夠度過真正的、屬於自己的人生。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質樸的願望是水底的一粒砂金,在命運的洪流中散發著堅定的光輝。
神殿崩毀,野獸失去蹤跡,跨越無數個地平線獲得的完美結局稱得上是奇跡,盡管如此,世界執行的規則不會因為某個人的抉擇而改變,也就是說,不用支付任何代價的奇跡是不存在的。
每時每刻,與自己似是而非的記憶宛若陰翳緊追其後,藤丸立香為此苦惱過,卻沒有一次想要放棄。
只因為、這絕不是詛咒。
那些與他似是而非的人們在喜怒哀樂中度過了自己的人生,印證了無數條道路,其中有正確之處,也有謬誤之處。
說到底,人不是為了正確才誕生於世的,不斷地試錯,不斷地前進,才能編織出令自己無悔的圖案。
藤丸立香認為自己能夠一眼覽盡諸多選項,是莫大的榮幸。
雖然辨別自己的過去變得異常困難,見證諸多死亡的餘香揮之不去,但人不是生來就是誰,無數個微小的決定和選擇才是組成自身的重要部分。
哪怕是被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縈繞,藤丸立香依然確信,不會有錯的,自己現在的選擇是這個自己的自我做出的選擇。
他就在這裡,誰也無法動搖這個事實。
用不上他心通,光是看青年的眼神,佩佩隆奇諾就知道他沒事了,魔術師撫摸脖頸上裝飾用的絲巾,提醒到,“基爾什塔利亞他們要過來了。”
藤丸立香頓時來了精神,準備裝睡然後嚇他們一跳。
佩佩隆奇諾莞爾一笑,他端起水盆出去換水,正好和走在第一個的凱妮斯打照面。
“嘖,本大爺為什麼要過來啊?”
語氣聽上去非常兇惡,音量卻十分小,像是一隻家養兔子在齜牙那樣,凱妮斯半閉一隻眼睛,兇惡地小心開門。
基爾什塔利亞簡單和佩佩隆奇諾交流了下青年的狀況,確認無恙後,他頭也不抬地指出,“你的腿一向很利索呢,ancer。”
“……嘁,再多說一句就宰了你哦!”
凱妮斯說著,俯身檢視床上青年的動靜,藤丸立香掐了自己一把,才勉強扛過去沒笑場。
武器鋒利的破空聲響起,長槍挑起滑落的被子,凱妮斯嫌棄地往上一拉,蓋住青年露出來的肩膀。
等她轉身,基爾什塔利亞已經佔據了房間裡唯一一把椅子,開始翻看帶來的魔導書,完全沒有離開的打算。
“裝模做樣的,幹什麼呢在,走不走啊?”ancer看他一副從容的模樣變得有點抓狂。
“我沒有關系,你可以先離開,凱妮斯。”
僭主大人發出嘰裡咕嚕的忿忿然的動靜,然後選擇抱臂靠牆,闔眸養神。
藤丸立香的床是靠牆擺放的,狄俄斯庫裡攜手靠在床尾處,兩人席地而坐,妹妹時不時半起身,擔憂地瞟向床上,兄長則一邊嘀咕可惡的人類太脆弱,一邊觀察妹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