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此人是個庶子,但是對於商賈之家的盛家來說,能與高廷鈞這樣的高官聯姻,而且還是為人正室,那可是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
當初盛安業還納悶來著,高家如此顯赫,怎麼突然就看上自己家了?
然而見那高家二公子一表人才,高家也是誠意滿滿,盛家自然不會拒絕這樣一門好親事。
直到幾個月前,盛安業的長姐寫信告訴家裡,說她在高家受盡屈辱,帶來的嫁妝全都被奪走,不知用到了哪裡,盛家這才發覺出一絲不對勁。
高家本身也是富得流油,總不至於需要靠兒媳的嫁妝來填補家用吧?
但那筆巨額嫁妝又能用到哪裡去了呢?
“草民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之後,就一直派人暗中走訪調查。”盛安業繼續說道,“直到發現了高郡守養在紫陽谷的上萬私兵,草民嚇得直冒冷汗,知道肯定不能再這樣助紂為虐了,這才鬥膽懇請顧大將軍偷偷將草民藏在軍隊裡,一同來到金陵城面見陛下。”
“你所言可屬實?”元興帝嚴肅道,“私自養兵罪同謀反,可是誅九族的罪名,若是坐實,你們盛家也難逃罪責。”
“草民不敢有半句欺瞞。”盛安業深深一叩首道,“草民自知全家將會受到牽連,但若是不把此事說出來,草民的良心實在過不去。”
“高廷鈞在郡內多次強徵壯丁,導致無數家庭被迫與親人分別。草民雖只是一介商賈末流,卻也懂得一旦有任何動亂,最苦的還是百姓。這才鬥膽向陛下揭發,還望陛下能為寧遠郡的百姓做主。”
說著,盛安業又拿出一塊布,展開來竟然是一份萬人血書!
“這是那些被高廷鈞強徵擄走的人的家屬聯合寫下的血書,他們囑託草民務必要將之帶到陛下面前,揭發高廷鈞的罪行。”盛安業道。
“此外,草民還有高廷鈞逼迫工匠為其製造刀劍等武器的證據,這些都足夠證明高廷鈞意圖謀反!”
元興帝此時已經氣得發笑了。
“好,很好。”元興帝點頭道,“好你個高廷鈞,朕對你委以重任,你卻把朕當猴耍!”
“還有一位證人,有什麼要說的都一併說了吧。”
三名證人當中,唯一還沒有說過話的便是杜世宏了。
只見他上前一步行禮道:“陛下,臣乃寧遠郡禦史杜世宏,此番特意向陛下揭發高廷鈞蓄意謀害前四位禦史之罪!”
“什麼?!”元興帝聞言瞳孔地震,瞬間起身道:“你是寧遠郡禦史?”
“是。”杜世宏道,“在臣之前的四位禦史全都因各種理由離奇身亡,包括回家路上遭遇土匪,因不願給錢被土匪失手殺死的;得了怪病後不治身亡的;失足跌入河裡溺亡的;還有一位是上山採藥的路上不小心踩空,跌落懸崖墜亡的。”
“這四位在任都不到一年,像被詛咒了一般全都離奇身亡。臣覺得很是詭異,於是自上任以來就一直在暗中調查,發現他們正是因為發現了高廷鈞的罪行,試圖稟報給吏部卻被高廷鈞發現,最終慘遭殺人滅口。”
“臣擔心自己發現了真相,也會遭到滅口,才一直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直到這次顧大將軍率兵來支援赤嶺關,臣找到機會向顧大將軍表明這一切,才得以安然無恙地來到金陵城,將這些事情稟報陛下。”
杜世宏的這番話一說出口,全場不由得都倒吸了口冷氣。
若不是杜世宏聰明謹慎,又正好遇見了顧懷仁帶援兵去往寧遠郡,又正好賭對了顧懷仁會幫他,又正好能夠一路上躲過高廷鈞的人的追殺,只怕這些秘密都會隨著杜世宏的屍體被埋進地底。
今天這場宴席可真精彩。
長樂殿內知情的官員都是一副早已料到這一切的表情,靜看好戲。
而不知情的官員臉上的表情可就精彩多了。
甚至有一個人一邊看戲一邊吃飯,時不時驚得連筷子都掉了。
就在此時,方才拿著賬本去工部驗偽的內侍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