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直沉默不語的陸延章突然開口,眾人齊刷刷地把目光轉移到他身上。
只見陸延章拱手道:“陛下,臣自幼便懂得一個道理,強扭的瓜不甜,更何況是婚姻大事。論出身,我們陸家確實是高攀了傅尚書,但我陸延章的女兒也是自幼嬌生慣養大的,斷沒有上趕著往人家家裡塞的道理。”
“既然小傅大人不願娶陸某的女兒,陸某也不會強人所難,這門婚事就此作罷吧。”陸延章道,“陛下,臣收回方才的話,還請陛下莫要下旨賜婚。”
傅彥總算是鬆了口氣。
然而他爹徹底坐不住了。
“這、這……”傅景淵瞬間慌了,連忙拉住陸延章的手,懇切道:“陸大人,犬子不懂事隨便說的,您千萬別跟小孩子一般計較。您看這婚事……”
“罷了,罷了。”陸延章搖搖頭,笑著拍拍傅景淵的手背,道:“雖說男婚女嫁乃是兩個家族之間的事,但過日子還是得兩個孩子自己去過。即便傅大人和貴府上下都願意接納小女,但令郎若是不願,小女嫁過去也是要受委屈的。陸某身為人父實在不願見到女兒受此委屈,所以,這門婚事就算了吧。”
傅景淵身子一顫,差點跪不穩跌在地上。
快到手的婚約就這麼沒了?
高坐在龍椅上的元興帝見狀便道:“既然二位愛卿尚未達成一致,朕也不好強人所難,賜婚的事今日就免了。當然,若是二位回去後商量好再來向朕請旨,朕也十分願意成全。二位都是大梁的肱骨之臣,是朕的左膀右臂,朕希望二位在兒女婚事上都可以圓滿。”
“臣謝陛下體諒!”陸延章立刻行禮道。
傅景淵雖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但元興帝都開了尊口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聽命謝恩。
“好了,今日是新年,諸位愛卿繼續吃喝暢談便是。”元興帝舉起酒杯,“朕敬諸位一杯!”
傅彥還在剛才賀聽瀾的那番話中沒緩過來。
阿瀾為什麼要這麼說?誰逼他了嗎?
他轉過身去想拉住賀聽瀾,問個明白,卻見賀聽瀾自顧自地站了起來,回到他自己的席位上去。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回去坐下!”傅景淵壓低聲音道,“真不嫌丟人!”
傅彥不得不跟著父親回到席位上,然而眼神卻一直停留在賀聽瀾身上。
他試圖從賀聽瀾的表情中看出一絲不對勁來,哪怕是一個為難的眼神也好。
然而什麼都沒有,賀聽瀾繼續津津有味地吃著面前的菜,還時不時舉起酒杯跟顧澤禮碰了碰,有說有笑的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一直到新年宮宴結束,傅彥都感覺渾渾噩噩的,靈魂好像一直遊離在軀體外面。
最後還是傅景淵拽了他一下,傅彥這才回過神來。
“還磨蹭什麼?回家!”
傅彥朝著賀聽瀾方才的位置看過去,卻發現對方早已不見了人影。
於是傅彥猛地站了起來,繞過傅景淵便往太極殿外疾步走去。
“你上哪兒去?”傅景淵急了,在後面喊道。
“父親先行回家吧,我還有點事!”
傅彥丟下這麼一句,便匆匆往大殿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