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地上模擬實驗全面失敗,似乎是惋惜,又似乎鬆了口氣,風言風語的碎片很快流入地下城。
晚上注射時,顏尋之小心試探她,“聽說……聯邦回收的那個實驗出錯了?”
孔唯抬了下眼,“嗯,聽說了。”
顏尋之謹慎觀察她的神情,“……你不意外?”
孔唯似笑道,“這有什麼意外的?他們要能成功,我要你做什麼?”
顏尋之訥訥啊了聲,看那管針劑被推至底端,那股熟悉的麻痛又開始在神經蔓延。
她皺了皺眉,本能想聊點什麼轉移注意,“那視窗期之前,是不是來不及回不到地面上了。”
“這得看聯邦啊,他們什麼水平,回地面就什麼速度。”孔唯把用廢的針管拆解銷毀,無法銷毀的部分熟練包裝好,“不過那麼大的聯邦,總該比我有能力吧。”
顏尋之望著她,遲疑了一會,“……回地面會更好嗎?”
“不知道。”她很輕松,“或許會更差。”
“那為什麼要回地面?”顏尋之問出口的瞬間意識到,作為地面派,她這話不合時宜。
“你……”她舌尖拼命打轉,企圖把這句話救回來,“那麼努力……不都是白費?”
地下哨向流了那麼多的血,所有人都為此犧牲掉自己的一部分,如果回地面生活並沒有向好,如果這樣的未來還將更差,那……為什麼要回到地面?
“沒有為什麼。人是生活在地面上的。”
她很平淡的回答。
就像問她為什麼愛她一樣簡單,一句話。因為選擇,因為必然。
沒有那麼多有的沒的,就像是喝水,可以有一萬個理由,但她就是渴了。
對呀,渴了,就是要喝水。
顏尋之凝視幾秒,忽然嗤笑出聲。
孔唯靠過來,湊近了,先下意識去吻她,然後才問,“你不信?真話,我不搪塞你。”
她瞳色很黑,夜燈昏黃的光線下,像兩顆漆深而吸光的不透明球珠,在她眼底倒映著,小幅度滾動。
“沒有。”顏尋之說,“我只是覺得,一直以來,我們把回到地面這項事業看的多偉大、多有意義,叫你這麼一說,好像也就那麼回事。”
孔唯輕飄飄說,“本來就只是件事而已,沒什麼意義。”
無非是努力的完成它、或者失敗,無法完成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