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河邊玩鬧的狼群動了動耳朵,警惕地盯著對岸的動靜。
但片刻後,它們看清了對面的情形——一條正在落入水中的蛇,狼群放鬆了警惕,又開始嬉鬧起來。
鏡流狼狽地從河裡游出,蛇瞳裡滿是迷茫,崩潰的他將頭靠在岸邊光滑的灌木上,癱成了一灘蛇餅,鱗甲上滑落的水珠在光的映照下,襯得他的鱗片如同布滿星環泛著藍紫的夜空,不斷墜落著點點銀星。
如此美貌又狼狽的一條蛇,能讓所有認識這個物種的人大跌眼鏡,畢竟任誰都沒見過連只老鼠都抓不到眼王啊!
一隻鬼鬼祟祟的灰色鼴鼠蹭著他的鼻尖,從他身邊溜走,鏡流吐著信子,他明明感受到了獵物的氣息!
可他什麼也咬不到,迷茫地瞪大了眼,迷迷糊糊的小蛇卻什麼都看不見,為了磨煉狩獵技巧,撞了三天樹和石頭的他已經感覺自己要昇天了。
腹部癒合的傷口因為連續的劇烈活動出現了幻痛。
不,那不是幻痛……因為殷紅的血從痂處滲出。
耳邊不斷傳來的蟲鳴,像是在大肆嘲笑鏡流的無能。確實如此,雖然智商趨近於零,但聒噪的蟲群也會為了保全小命而變得安靜,除了雨林河邊五平方公裡的領地外,沒有哪條眼王的治下會如此喧鬧。
在蛇王的統治下,領地裡大部分的生物膽戰心驚地生活,唯恐哪天就成了它們的美餐,因而它們的領地不能說死寂卻也不顯嘈亂。
也許未來的鏡流可以媲美他的同族們,但現在的他連生存都是問題。
今天是鏡流來到這片雨林的第七天,除了終於掌控尾巴,能以略遜於正常眼王的速度爬行以外,他什麼都不會。
雖然對自己的物種半知半解,但吃清楚知道眼王以蛇為主食的鏡流在今天一連串打擊後陷入了深深的自閉中。
不說那些飛揚跋扈到毒死亞洲象、拿蟒蛇當辣條嗦的同族佼佼者,連跟獵物同歸於盡的原身也能令眼鏡蛇斃命。
他會什麼?
他連老鼠都找不到!他只會幹飯……
想到這,鏡流發出了一聲摻雜著嘶音的泣聲。
如果他還是人類,不會做飯的他能靠外賣續命,可現在他是蛇,不會做飯的他只能把自己餓死……
毀滅吧!認識到自己就是個廢物小點心的鏡流,緩緩游到樹根處自己暫居的巢xue邊,盤成了一團委屈的蚊香,頭埋在最中央,試圖躲進夢裡逃避這殘酷的現實。
“砰——”
鏡流被驚醒,覆眼鱗流光溢彩,他呆呆地打了個呵欠。
雨林的陽光即便過了正午,也依舊讓蛇舒服,他舒展著身體,往林蔭下滑去,身後的尾巴抽打著榕樹垂落的葉片。
直到意味著殺戮前奏的血腥氣息從吐出的信子連結到大腦,後知後覺的他才意識到這不是暴雨來臨前的雷鳴——現在是四月,正處旱季,哪怕雨林中的河想不開枯死都不可能下雨。
鏡流有些恐懼,他隱約知曉這個聲音的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