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條旁若無象的蛇,讓詢問完小象,正準備感謝他們的成年野象們面面相覷,尷尬地停在了原地。
實在找不到事情做的它們,在試圖拔斷一棵望天樹無果後,圍著族群失而複得的新生命,第二次開始表達自己的關心。
被七八根長鼻子推來扒去的小象對於長輩們的愛,實在不堪重負,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前肢高抬,象鼻沖天,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鳴叫。
被這聲象鳴打斷了情緒,颸風深吸了口氣,如鼓般跳動的心跳一聲聲叩問著他的大腦——
他為什麼變得如此敏感又善妒?難道他的伴侶就如此不值得他信任嗎?
沐浴在小蛇的愛意中,這條蛇緊緊纏住了自己的伴侶,在鏡流溫柔的蹭撫下,他的心跳漸漸回歸了正常的律動,鱗甲之下緊繃的肌肉也緩緩舒張。
一灰一黑的兩條蛇交頸而纏,渾如一體。
“颸風,除了你,誰還願意放過一條連捕獵都不會的蛇,跟他成為伴侶呢?”
貼在颸風的面鱗邊,鏡流發出了呢喃般的聲音,那語調輕輕的,比春天在他尾邊悄然綻放的花蕾都要令蛇心動。
“你曾說你是異類,可我的伴侶,難道你不覺得我才是那條異類嗎?我是,”
用尾尖抵住了颸風即將吐出反駁之言的嘴,回憶起曾經為人時痛苦的鏡流濕潤了眶鱗。
“我是,”
這實在是難以啟齒的事情,他準備對伴侶徹底交代自己的身份,既然他們彼此相愛,那有些不曾被提及的東西,也不該成為阻擋他們彼此信任的障礙。
“我是人的靈魂與蛇的軀體融合而誕生的怪物,颸風,你早就是我存活於這個世間,唯一的理由,沒有你,再多的朋友,對我來說都是無用的。”
坦誠比鏡流想象的容易,而颸風的反應也出乎小蛇的意料。
只見這條沉穩的眼王,溫柔地纏緊了自己的伴侶,用信子一遍又一遍地感受著小蛇的氣息。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知道你不是曾經的芷河領主,我的小蛇,它很煩蛇,如果不是因為漂亮的鱗甲,早就被北部所有領主聯合追殺了,但你不同,你是雨林給我的,此生最重要的寶物。”
鏡流囁喏著吻鱗,鱗甲因為肌肉的抽搐而不斷顫動著,小蛇知道颸風很愛他,但他完全沒有想到伴侶對自己的身份,沒有絲毫的質詢與厭惡。
“我以為,你會因為我曾是人類……”
“那有關系嗎,鏡流?在那次雨林大火裡,你不顧一切想要把我帶走時,我就栽在你的尾巴上了。”
用頭鱗蹭幹了鏡流的眼淚,感受著夜風拂過腦袋的涼意,颸風打斷了小蛇的話。
“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做,所以,鏡流,別哭了,我們現在在一起,未來也會在一起,這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鏡流不說話了,看著這條無比豁達的蛇,被颸風的尾尖摁著腦袋,呆呆地點了點頭。
滿意的颸風甩了甩尾巴,準備帶著鏡流掉頭回家。
但這時,樹下等待許久的年輕公象不顧頭領的阻攔,抬起前肢一躍而起,將長長的象鼻甩到兩條蛇面前。
友善地對著兩條蛇打了個響鼻,禮貌問好的成年公象嚇了鏡流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