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溟金眸一掃,管家立刻噤聲。多日來平定黑月教團餘孽的徵戰,讓這位本就威嚴的騎士長身上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雲齊在哪裡?”滄溟的聲音低沉得可怕。
管家嚥了口唾沫:“在...在東翼的療養室。”
滄溟已經大步朝指示的方向走去,鬥篷在身後翻卷如浪。走廊上遇到的僕從紛紛避讓,沒人敢阻攔這位氣勢洶洶的騎士長。
東翼療養室的門前站著兩位星輝家族的護衛,看到滄溟時本能地伸手阻攔:“抱歉,騎士長大人,家主有令。”
滄溟甚至沒有停下腳步,永恆之心微微一亮,兩名護衛就被柔和但不可抗拒的力量推到兩側。
他推開門,然後僵在了原地。
療養室的床上,雲齊安靜地躺著,瘦得幾乎脫形。曾經瑩潤的臉頰凹陷下去,面板蒼白得近乎透明,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他閉著眼睛,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只有胸口輕微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滄溟的心髒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永恆之心傳來尖銳的疼痛,記憶中那個鮮活的身影與眼前這個虛弱的軀體重疊,讓他幾乎窒息。三十天,僅僅三十天的時間,他心愛的人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你們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滄溟的怒吼震碎了所有玻璃。僕人嚇得跌坐在地。
“騎士長大人。”一個冷靜的女聲從身後傳來。雲齊的阿姨站在門口,美麗的臉上帶著責備,“您終於來了。”
滄溟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他...怎麼會...”
“拒絕治療,拒絕進食,拒絕活下去。”艾琳娜走到床邊,輕輕撫摸著雲齊的額頭,“醫師說他的身體沒有致命傷,是靈魂映象斷裂導致的生命力流失。但我們都明白...”她抬頭直視滄溟的眼睛,
“他是心碎了。”
滄溟的手無意識地攥緊,指節發白。他走到床邊單膝跪下,顫抖的手指輕觸雲齊的臉頰。面板冰涼得不正常,曾經明亮的眼睛霧濛濛的,像一具精緻的玩偶。
“...騙子。”雲齊嘶啞地說,眼淚大顆大顆滾落,“你說過...你會來接我...”
滄溟顫抖的手捧住雲齊的臉,曾經柔軟的頰肉已經凹陷得能摸到顴骨輪廓。永恆之心在胸腔裡發出悲鳴,它記得這具身體被自己滋養時有多麼溫暖鮮活。
“對不起...王室軟禁了我三十天...”滄溟的額頭抵住雲齊的,聲音低得彷彿祈求,“他們怕我像三百年前那樣...為愛人發瘋,對不起...”
雲齊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他摸索著抓住滄溟的銀發,力道輕得像是怕碰碎夢境:“你...沒有不要我...對嗎?”
雲齊發出幼獸般的嗚咽。當年工坊裡陰鬱自卑的少年,永遠不會知道這個完美傀儡注視他時,眼裡為何總帶著跨越三百年的溫柔與痛楚。
老伯爵尷尬地咳嗽:“騎士長大人,雲齊需要靜養...”
滄溟輕柔地解開雲齊的衣領。曾經被精心養護的身體上,肋骨根根分明得像豎琴的弦,腰側還有鐐銬留下的淤青。最刺眼的是胸口那個已經暗淡的圓形疤痕——那裡本該有與永恆之心共鳴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