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開心的試探，大膽的話語，可還沒流幹的眼淚因著揚起來的下頜，從眼尾滑落，經過太陽xue，沒入兩側的鬢發。
她的左眼向來是哭得更快一些，此時也變得更加紮眼。
越程琦沉默了，她坐過去，拿出一張紙，輕輕擦著這些淚，“別哭了，對眼睛真的不好，保護好你的眼睛吧。”
蘇葉握住她的手，強迫她看她，“你現在再說一遍，不對，你再問一遍。”
越程琦深深吸了一口氣，“……阿葉，一定是我嗎，你想好了嗎？”
風停了一瞬，少女的眼睛因著震驚都直了，艱難得轉了兩圈，才找回一點說話的力氣。
她說：“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已經執唸到耳朵出毛病了。”
真的再一次聽到這句話，她才放鬆下來，忍不住笑了兩聲，抬手捂著自己的額頭。
“阿葉？”
“阿歡……”蘇葉透過指縫，小心翼翼地看著越程琦，“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你突然迴心轉意了。”
“你們說得對。”越程琦苦笑，“我好不容易再次得來人生，我應該珍惜，我要享受。”
“所以，你怕不怕？你怕不怕世界會被再一次修正，你怕不怕我們可能有一天會反目成仇變成敵人，你怕不怕？”
“我不怕。”女孩倔強地看著她，咧嘴笑，“我一點都不怕，阿歡，我不怕。”
“你再問我，你再問我。”
“一定是我嗎，你想好了嗎？”
少女走過來，坐在她的腿上同她面對面，雙手勾著她的脖子，澄澈的雙眼盯著她，用自己的行動回答了這句話，但還是倔強地說：“你再問我，你帶上名字問我。”
越程琦看著她，“阿葉，你怕不怕，一定是我嗎，你想好了嗎，你怕不怕？”
蘇葉讓她問，一次次問，反反複複地問，笑意愈來愈盛大，摟著脖子的手也慢慢收緊，近到呼吸幾乎要交纏在一起。
長睫已經搭在一處，被溫熱的氣輕輕吹了起來。
蘇葉晃了晃，身後一條胳膊攔了上來，輕輕按著她的後背，不讓她跑。
蘇葉：“你再問我，你再問我嘛。”
越程琦無奈地笑——她們離得太近了，近到可以看清彼此身上的每一個瑕疵，看到每一個缺點，比如右眼上缺了半根的睫毛。
但也能看清更多，看到彼此眼中的倒影，看到嘴角輕輕淺淺的梨渦裡盈滿了開心和喜悅，滿滿當當，像是快要溢位的湖。
她也不說可以，也不說不行，她就這樣坐著，央求著越程琦說一遍，再說一遍。
不知不覺，已經變成了那個主導者，那個讓一切順遂她心意的命令者，變成了因為有愛所以才敢為所欲為的家夥。
她又要越程琦講一遍，可女孩雙手疊在她的背後，輕輕一按，額頭幾乎要抵在一起，就聽得一直清透低沉的聲音染了喜色，輕聲說：“太近了，阿葉……”
“你還要聽嗎？”
“我要！你再說一遍嘛，就一遍。”
越程琦提了提嘴角，低頭，額頭碰到一起，而後溫溫柔柔地又問：“阿葉，你想好了嗎？你想好和我一起走入絕對可悲的未來了嗎？你做好和我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消失的人談戀愛的準備了嗎？你確定，你要步入未知的命運嗎？你，敢不敢……”
輕輕的吻印在她的唇上，打斷了她剩下的所有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