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陳牧巖開口,“按學長說的辦吧。”
畢竟跟某人還有賬要清,來別人家也不過是怕兩人單獨相處氣氛曖昧,別清到最後意志不堅,發生點什麼脫離掌控的事。
……
睡前洗漱陳牧巖拒絕了秦聰的熱心幫助,自己進了浴室,左臂骨裂舉著點胳膊也沒太大影響。
遲想顯然心情大好,秦聰追問他和陳牧巖以前的事兒,他也樂得聊一聊。拋開關系和一切曖昧的情節不談,講兩人從認識到後來很多有趣的事兒,聽得秦聰一會兒樂一會兒嘆,原來沉穩疏離的師哥曾經這樣傾其所有地珍視他認定的朋友。
“那你說的惹他生氣的事兒是什麼啊?”他問。
遲想沉默幾秒:“可能挺多的,總體來說……”
“咔噠”一聲衛生間門開啟,陳牧巖換上簡單的t恤短褲,頭發半幹淩亂地搭在眉前,走近時帶著一股潮熱的香氣。
果然跟在酒店聞到的是同一種味道。
遲想喝了口水,回溯帶出一些不合時宜的情感,讓他忽然介意起陳牧巖和別人的邊界——前男友的世界曾經只有自己,連身上的味道都是隻和自己相同。
“不早了遲老闆。”陳牧巖從玄關拿了電腦放在茶幾上,“你先去睡,我跟小秦講一下工地下一步安排。”
遲想:“……還要工作啊?”
“很快。”陳牧巖說。
“那,行吧。”遲想只得起身回臥室,硬留下倒顯得自己沒眼力見影響人家工作。
秦聰家客臥比主臥還大,因為多了個晾洗衣服的陽臺,沒門,窗簾一拉就是隔斷。
遲想看著並排在一起的兩床單人被,兩個枕頭還是田園風藍色小碎花的。
他嘆了口氣,爬到裡面躺下,開啟秦聰發來的影片調小音量播放起來……
秦聰最初大概是偷拍,構圖歪歪斜斜沒有主體,楊五毛先禮後兵,裝模作樣地訴了會兒苦,見陳牧巖不為所動執意要求拆除已經埋好的管網,於是也就不裝了,指揮眾人不用理會直接卸貨,陳牧巖便站到卸貨場地,試圖用道理說通這幫人:
“這裡是一個天然的避風坑,植物只要經過多年生長和自然演變,可以逐漸改變了地面的原有面貌,軟化地形的稜角形態。”他語氣堅定,眼神純粹,“秦主任之所以選我的設計,就是因為這個設計的理念是真正生態性的,讓自然界自己管理景觀的演變過程,而不是人為修建和控制生態。將來你們待著你們的孩子,孫子來到這裡,可以告訴他們以前這裡是什麼樣子,現在又是因為那些自然因素改變成後來的樣子……”
遲想看著螢幕裡言辭懇切氣度從容的男人,一邊惋惜他對牛彈琴,一邊又為那份自始至終的熱愛和堅毅心生感慨。
多年的堅持和沉澱讓他成了一個充滿魅力的成熟的理想主義者,跟幾年前那個站在將軍島上眼底清澈激昂陳詞的男生很不一樣。
但又一樣——
大二下半學期,陳牧巖跟遲想提起暑假想回t市,遲學長雖然有些為難但還是答應了,畢竟這小半年都沒帶陳牧巖好好玩過,不放假的時候兩人見面只有每週陳牧巖偷跑去星河小區的一兩個晚上。
除了擁吻親熱,他們似乎連多說會兒話的時間都沒有了。
陳牧巖不再講專業的事兒,畢竟遲想和專業已經漸行漸遠。
遲想的辛苦也不跟陳牧巖吐露,怕他擔心,只籠統地講哪天又談了多少錢的單子,以後要跟哪家公司合作等等,總之都是一片光明的前景。
陳牧巖不是傻子,所有讓人振奮的訊息背後有著怎樣的付出,他心知肚明。所以才想著找個理由強行讓男朋友放鬆一下。
只是研想剛邁出第一步,正是穩住客戶並尋求新亮點的時候,遲想不在,很多事都壓在丁子墨和武強身上。他做不出心安理得地做甩手掌櫃的事兒,從驅車回家的路上到“虛假放鬆”的最後一天,遲學長手機就沒離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