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胸肌長大了。”
陳牧巖眼皮跳了跳。
“閉嘴。”
“哦。”遲想無聲傻樂了一會兒,仔細捕捉著身邊人微不可查的呼吸聲,一顆心飄忽而踏實。
陳牧巖生氣了。
他的手指在被窩裡描摹著星星的針痕,琢磨著明天怎樣哄好前男友。
總不能再紋一次身吧?
遲想轉過臉,看向黑暗中男人的背影。
其實六年前那晚,陳牧巖的反常亦有跡可循,比如睡覺也像這樣留給他一個生氣的後腦勺。
往常陳牧巖只要去找遲想,不管多晚都會燈火通明地等他回來一起睡覺,然而那天他開啟門,房間燈已經熄了。陳牧巖沒有在電腦前學習,只留玄關昏暗的小夜燈,在深灰色地磚上投出一汪暖橙色的圓。
遲想換了鞋,邊往裡走邊脫衣服,經過客廳時將外套隨意丟在沙發上。
他走到臥室門前輕輕轉動把手,屋裡窗簾沒拉,床上人背對著門。深藍色的被子堪堪蓋住腰線,月光沿著他的臂膀淌成一道銀河。
遲想沒出聲,走近,見陳牧巖似乎睡熟了,床頭櫃上放著一杯薑茶,已經涼透。
遲想渾不在意,端起來一口氣喝光。
陳牧巖經常有些可愛又讓人無奈的固執,比如炒菜一定要炒雙數,睡覺一定要從身後抱著他,薑茶一定要隔水燉夠三個小時等。
再有,今天陳學霸原本沒時間過來,誰知最後還是偷溜出來了,他沒說但遲想知道,是因為上週末趙奶奶住院自己回t市待了兩天,沒能陪他睡覺——
陳牧巖對親密的事有執念,超過五天睡不到他男朋友就不痛快,所以既然來了按道理不會浪費時間自己先睡,更別說轉過身去留個無欲無求的後腦勺了。
然而那時候遲學長心大,絲毫沒有山雨欲來的覺悟。猜測臨近考試他家學霸一定很累,兀自心疼半晌,然後躡手躡腳去洗漱。
第二天,晨光穿透紗簾時,遲想的鬧鐘準時響起。
陳牧巖繫著圍裙在廚房忙碌,刀背敲開雞蛋的動作像在耍雜技,他頭也沒回:
“喝牛奶嗎。”
“喝。”遲想進廚房轉了一圈,平底鍋裡的牛排滋滋作響,“今天怎麼想吃洋餐了,牛奶加點糖行嗎?”
陳牧巖從熱水鍋裡取出溫好的牛奶遞給他,玻璃杯外凝著細密水珠。
”不行。”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