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拿下將軍島的綠化供應，這兩年多遲想跑細了腿喝傷了胃，開春最後一場喝完掛了五天吊瓶。
喬松酒量雖好，但作為有家室的人，遲想不到迫不得已不願意讓他上酒桌，想著昨天屬於不想喝可以不喝的情況，就沒當回事兒。
意外就意外在張祿和喬松一樣，酒量好，並且私心裡都藏著從對方這兒套點底兒的念頭。
於是你敬我一杯，我還你一盞，飯店吃過了點兒ktv裡繼續幹。喬松平時是個靠譜的，遲老闆的意思隻字不提，而張祿說到局裡請來的設計師，不小心把第二天全體開會的事兒禿嚕了出去。
喬松險勝。
給遲想發完訊息，心裡一輕又多喝了兩瓶，最後跟張祿雙雙敗下陣來——
棋逢對手酒逢知己，邏輯已經不甚清晰的張祿嫌包廂吵影響聊天，非要拉著喬松去洗個澡放鬆放鬆。
到了地方，兩人沒進去，而是突發奇想從樓體一側的消防通道上了天臺。
初秋的晚風吹的人心緒翻飛，喬松感慨這些年苗圃園經歷的困難和重重壓力，又指著手機上幾十通未接電話說老婆懷孕後敏感難懂，像是變了個人，吐露將為人父的焦慮和茫然。張祿則心痠痛訴單位裡的不公，畢業後做了四年助手早就能獨當一面，但是被關系戶壓著升不上去。
末了酒壯慫人膽，情緒失控地奪了喬鬆手機說要給王琦打電話，問問那老賊到底什麼時候給他提職，可螢幕戳冒煙了都解不開鎖，一氣之下，將手裡沒用的玩意兒丟了出去……
醒來時兩人擠在空調通風裝置的間隙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怎麼睡過去的，那地兒平整又通風，就是正午牆體再也擋不住太陽，死人也給曬活了。
喬松懵裡懵登跑到天臺邊往下一瞅，立刻認出遲想那輛熟悉的吉普……
“你們見到王琦了？”
大概解釋完昨晚的狀況，喬松提到正事兒。
“見了。”遲想說。
“怎麼樣。”
“解決了。”
“誰讓步了？”
“他，我們底牌都沒來得及亮。”遲想灌了一氣兒可樂，氣泡刺激的舌尖又有點疼：“姓王的看陳牧巖的面子，沒提要求一切照舊。”
喬松一愣：“啊，誰？”
“陳牧巖。”遲想說。
“……”喬松盯著對面平靜無波的男人反應半天，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碰了碰林寶兒胳膊：“是那誰嗎？”
林寶兒給了他個白眼。
“……”
“我吃飽了。”遲想放下筷子，抽了張紙巾擦嘴，“待會兒你帶寶兒回去休息，我現在去修空調。明天挖樹機進場你盯著點，桂花先別挖，我晚上去趟渝城，從那邊訂好直接送去。對了，冠海灣是陳牧巖設計的，別的我什麼都不清楚。”
他說完站起來，拿了車鑰匙離開。
喬松來不及消化這一頭一尾的重磅資訊，莫名被安排了一通只剩茫然點頭的份。
遲想一走就是一個多星期。
渝城的桂花比其他地方的形態更為飽滿，細看像一簇簇小而密實的棒棒糖。這種細枝末節的差異一般甲方不特意交代，也沒人會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