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區路旁高大的銀杏樹梢染黃，風翻動樹葉將陽光碎成落葉灑在地面，車輪反反複複卻碾不破一片。
陳牧巖看著一地斑駁，心想過去只存在於過去，所有情緒穿過漫長時光投射到現在，不過是沒有實體的影子，意圖擊碎或者重塑的努力大概只是徒勞。
“遲想。”
車子在路邊停下，陳牧巖看向園林局樸素的小白樓，忽然開口，“你缺錢嗎？”
“嗯？”遲想看著他，面露不解，“現在嗎。”
“以前。”陳牧巖轉過臉來，“我走的時候，或者，我走了以後。”
遲想沉吟片刻，說，“有過一段時間。”
“房子賣了也不夠嗎。”
遲想不太明白陳牧巖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如實回答：“不夠。但是後來都解決了。”
陳牧巖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解開安全帶下車。
“牧巖！”遲想降下車窗把人叫住，無辜地看著他，“電話……”
“嗯。”
陳牧巖敷衍地應了一聲，頭也不回進了大院。
局裡人上班清閑，走廊沒什麼人，他快步走到自己辦公室，關上門。
亂。
腦子亂，心也亂。
天平一頭壓著的大山隱隱動搖起來，可是剛說了想坦誠的人還是沒有坦誠。
他解開兩顆襯衣領扣，走到辦公桌前，筆記本頁面還是冠海灣的設計圖。
點了最小化，他開啟一個存放軟體的磁碟，在系統自動命名的檔案裡點了幾層，最後開啟一個加密檔案，裡面是一個影片和一段音訊。
聽過無數遍。遲想的聲音跟現在沒有任何變化，倒是張亞婷，如今的她早已不複當初的從容與篤定——
<101nove.光感技術的代理，才能暫時領先市場，我知道你這段時間為此耗盡心力，但是，還差一點。”
“阿姨說笑了。”遲想語氣平靜，“差的不止一點，我已經打算放棄了。”
“你捨得嗎？”張亞婷說完停頓了幾秒，然後又說，“遲想，我可以為你引薦dc的執行總裁，並且幫你補齊研想拓展業務的資金缺口，三百萬，夠嗎？”
遲想沉默幾秒，開口：“阿姨，您有話就直說吧。”
“好吧。”張亞婷輕笑一聲：“我希望你能說服巖巖不要再任性，抓住這次交換出國的機會。”
遲想沒說話。
張亞婷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們兩個不捨得分開，也知道異地對你們這種……關系意味著什麼。但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這個當媽的，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為了感情耽誤前程。”
“阿姨，我想您誤會了。”遲想說，“我從來沒想耽誤陳牧巖的前程，不用您說我也會勸他的。”
“這樣最好。”張亞婷語氣輕快了幾分，“我相信你。”
音訊有幾秒空白，隨後遲想聲音再度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