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稚看見他,想起來今天看到的那句詩和他一手極有風骨的字,李念稚一直沒關注他,只隱約知道他家裡應該很窮,因為賀洲是以貧困生的身份進的學校,還因為成績好減免了不少學雜費。
賀時家境比顧孟舟還差,顧孟舟家裡是本地人,在曲臨市還有自己的房子,可是賀洲的老家是市邊緣的一個農村,他是師資力量緊缺的鎮中學裡唯一一個靠自己的分數考上曲臨一中的學生。
但是鄉鎮的教育畢竟不如城市,他進不了曲臨一中人才濟濟的重點班,而是在實驗班,恰好跟黎念稚一個班。
賀時窮,但骨頭硬,剛來的時候被學校塞錢進來的紈絝公子哥盯上,但在打過一次群架之後,再也沒人來找他的麻煩。
他平時很低調,甚至沒什麼存在感,但仔細看卻會發現賀洲的五官生的極有味道,眼窩深邃,鼻樑高挺,個子也出奇的高,雖然看起來單薄,但因為經常打工幹活的原因,腰腹和肩膀上有一層薄薄的肌肉,有一種介於少年和男人之間的魅力。
按理來說,這樣的男生在學校會很受歡迎,但賀洲實在是太窮了,他沒有買學校的校服,整天穿的灰撲撲的,又沉默寡言,還被不少同學看見過在洗車店打工。
他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生活在底層的人。
上一世,她只顧追著顧孟舟跑,心疼他以前受過的苦和勤奮向上的決心,絞盡腦汁地讓父親拐彎抹角的扶持他,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人比顧孟舟日子難過的多。
顧孟舟又憑什麼覺得不公平?
李念稚出神地想著,突然聽見一個聲音氣勢洶洶地對著賀洲大喊:
“你這人是怎麼做事的?讓你洗個車還把我車刮出劃痕了,你知道我的車多少錢嗎?我告訴你,你們今天要是不賠錢這事兒沒完。”
“不是我劃的,你把車送過來的時候就有。”
賀洲洗車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道劃痕,車有劃痕很正常,他沒想到有人會拿這個來做文章。
是他低估了人性的貪婪。
那人穿著西裝,看起來衣冠楚楚的,語氣卻咄咄逼人:
“你說是就是啊?我送來的時候我的車好好的,你劃了我的車還想抵賴是吧?你一個洗車工,見過這麼好的車嗎?清楚自己要賠多少錢嗎?得賠2萬,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說著還要來揪賀洲的衣領揍他,洗車店老闆連忙跑過來安撫他,
“這位先生,有話好好說,別動手,有問題我們給你解決。”
“解決什麼?要解決就給我賠錢,還要讓他給我道歉!”
賀洲拳頭握緊,緊抿著唇,再次重複:“我說了,你的車送來的時候就有劃痕,不是我劃的,不信可以查監控。”
那人聽到查監控眼睛裡劃過一絲不自然,隨即又想到那麼小的劃痕監控也拍不清楚,得意的叫囂:“行啊,查監控就查監控,沒查出什麼來你就給老子跪下道歉!”
李念稚再也聽不下去了,她推開車門,下了車徑直走過去,沒有直接說自己要替賀洲賠錢,她知道像賀洲這樣的人,一定和顧孟舟一樣有自己的驕傲。
“我是他的同學,我有錢,我可以幫忙找人鑒定,是不是現在刮的一查就知道了,到時候如果是你弄錯了,你也要向我的朋友道歉。”
賀洲抬頭,愣了一下。
身後和李念安一同趕過來的陳伯也弄清楚了情況,配合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