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站離第一軍醫院只有二十分鐘不到的路程,姜愛華從計程車上下來,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八月底的天氣正是全年最熱的時候,s市地理位置在南方,離赤道更近,溫度比寧安縣還要高出幾度,她在火車上一天一夜,身上都有酸味了。
反正短時間內也不會離開,她先在附近找了家旅館,怕不安全,沒敢訂太便宜的,找了間價位中等的,50塊錢一天,能全天提供熱水,她先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才從旅館裡出來,又找前臺借電話,給警察局打了個電話,問清楚了駱川的病房號,這才匆匆往醫院去。
給她打電話的警察竟然也在,是一個臉頰圓圓一臉稚嫩的年輕警察,見姜愛華找過來,他鬆了一口氣,上來自我介紹:“我叫楊東君,是s市東山區朝陽路派出所的民警。”
姜愛華一臉焦急:“我叫姜愛華,是駱川的朋友,警察同志,駱川現在怎麼樣了?”
楊東君臉色很凝重:“他前天剛動了大手術,昨天晚上清醒了半個小時左右,又昏睡過去了,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
姜愛華完全沒想到一天一夜過去了駱川還沒有脫離危險,她的臉刷地一下白了:“警察同志,他是被車撞了嗎?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人已經到了面前,楊東君也知道事情瞞不下去了,他低聲道:“是槍傷。”
槍傷?姜愛華猛地睜大了眼睛,顫聲道:“槍傷?他……他被槍擊了?”
楊東君有些話不能說,但維護駱川的名聲還是很有必要的:“他是為了配合警方辦案,保護我們一個非常重要的證人受的傷……醫療費的事你不用擔心,局裡會負責的,現在只要等他醒過來——”
兩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聽見一陣腳步聲響,一群醫生奔過來,搶進了一間病房裡開始了急速的施救。
姜愛華臉色都嚇白了:“這不是駱川的病房吧?”
楊東君搖了搖頭:“不是,駱川在隔壁。”
把她領到駱川的病房前,隔著門上的玻璃,姜愛華終於看見了一年多沒見過的駱川。
他身上穿著病號服,整個人虛弱地躺在床上,膚色比以前深了不少,可能是因為重傷的關系,臉上的輪廓凹陷,臉頰上一點肉都沒有了,高聳的鼻樑跟挺拔的眉峰都凸了出來,臉上罩著氧氣罩,身上貼著一根又一根的線,連著床頭旁邊的監測儀,手背上紮著吊瓶,液體正一滴滴地流入他的身體。
楊東君道:“醫生說他受了這麼重的傷,睡眠對他的身體恢複有利,但不能一直睡,起碼別人叫他的時候他能清醒過來。”
姜愛華道:“那我能叫一叫他嗎?”
楊東君道:“可以,醫生說可以試著叫一叫他,刺激他的大腦,讓他盡快清醒過來。”
姜愛華就趴在玻璃上,對著上面的透氣孔,輕聲叫道:“駱川,我是姜愛華,我來看你了。”
她看見監督儀上的數值在漸漸上漲,她信心大增,這是表示駱川聽見了她的聲音了嗎:“駱川,你醒醒,我是姜愛華——”
監測儀上的心率從六十多飆到了九十多,姜愛華有點怕了,她看著楊東君:“心率飆到這麼高是正常的嗎?”
楊東君也不知道,正準備去叫值班護士過來看一下,卻看見病房裡似乎有了動靜,駱川的頭竟然慢慢地偏向了玻璃的方向,眼睛不知何時睜開了。
“駱川!”姜愛華又驚又喜,一下就撲在了玻璃上:“你醒了!你還認得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