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圓滾滾的眼珠子一瞪,拍掉他的手,把椅子往大姐身邊挪了挪,身體靠了上去,不讓駱川夠到她。
姜愛華摟了下她,正式開始會議:“我們這次的議題——建房規劃,由於大家都是鄉下來的土包子,不太清楚縣城建房子的規矩,所以我們可能需要徵求駱川的意見,如果我說的有不對的地方,歡迎駱川指正。”
姜麗華很給面子地鼓了鼓掌,月華也跟著一起拍手。
駱川微微一笑:“不敢當,你說。”
姜愛華道:“我們在上社村建房子很簡單,自己出地出材料,請大工小工,按天算工資,駱川,縣城建房跟我們農村建房有什麼不一樣嗎?”
駱川道:“按照正規流程,我們得先去縣規劃建設局提建房申請,拿到審批後才可以建房,再去供電局、水務局申請水電,還要去城建局申請接入排汙管道……不過其實很多人也是偷偷先建好了再去申請,到時送點禮什麼的,很容易能辦下來。”
姜愛華道:“如果是偷偷建的,是不是很多人拿不到房産證?”
駱川一笑:“這你都知道?不過就算拿不到房産證,政府的人也不敢把人趕走,畢竟土地證上有名字呢,屬於兩邊拉鋸的狀態,房管所的人想收稅,建房的人不給,所以就是扯不清楚。”
姜愛華是相信的,這個年代的人為了避稅,沒啥事是幹不出來的,反正是拿來自住的,政府的人也不敢把他們建好的房子推了或者搶了,有沒有房産證沒所謂。
但不要房産證有個最大的弊端,就是不能買賣房屋,如果要交易,還是得到房管局把稅補上才能拿到證,但房價是一直在漲的,越拖稅只會越高,除了稅,還有罰款,比正兒八經地交要貴上許多。
姜愛華不想因為這點稅錢影響到了房子的産權。
雖然她從馮海光那裡拿到了土地使用權,但房産證才是固定資産最有力的證明,她肯定是要按照規矩來辦的。
姜愛華道:“我們是從鄉下來的,不能為了省一點稅留下這麼一個大把柄在別人手裡,所以我們都要按照正規的建房流程來辦。”
她在紙上寫下一個1:“首先,我們要去申請建房審批手續,手續下來了才能夠正式開始建房。”
她寫下一個2:“其次,要解決建房的費用,按照現在的市場行情,建一棟三層高的樓,光是主體最少就需要五萬塊錢,如果加上裝修、稅費加上開通水電排汙的費用預計需要八到十萬塊錢,但我們買完地後,我手裡只剩下15000塊左右,老家除掉開支,每個月大概能存3000左右,我賣火雞面一個月能存1500左右,我再努力多做點面,應該能到2000元左右,我們上下一心,一個月最多能存5000,那麼到明年的今天,我們就能存夠建好一棟三層樓房的存款。”
姜家人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各自捏緊了拳頭,但眼神卻很堅定,他們只要保持這樣的收入一年,縣城的房子就能建好了!
駱川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全家人的反應,這才明白了姜愛華為什麼能在他們家說一不二。
原來他們全家都已經接受了她這樣的領導方式,所以她才能當家作主。
這可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姜愛華今年20歲,竟然能讓姜成才跟羅家珍乖乖接受她的安排,這裡面絕對有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權力交替的事。
他記得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手裡抱著剛剛一歲的月華,拿了四袋子草藥賣給他,身上穿著到處都是補丁的衣服,但腰桿卻挺得很直,眼神清澈又堅定,半點沒有她父母身上的那種自卑怯懦。
她是個敢拿水潑對她出言不遜的長輩的人,那麼離經叛道,那麼熱烈生動,讓他一下就記住她了。
第二回見面,她拉著陳春花在山裡躲流氓,明明嚇得渾身發抖,但眼裡一滴淚也沒有,反而是陳春花受驚嚇哭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