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道戴著口罩和帽子的纖瘦身影,正艱難地在人群那頭穿梭而來。
少年似乎很怕與人觸碰,那雙淺褐色的眼眸緊緊注意著周圍,時不時躲閃。可大廳是人最多的地方,不管他怎麼躲閃,總會有人不注意碰到他。
每當這個時候,露在口罩外的雙眼都會受驚般輕顫。
須臾之間,少年來到近前。後面忽然沖出來一人直直撞在他背上。事發突然根本來不及反應,少年便被撞倒出去。
池向野動作比腦子更快一步伸手勾住對方的腰,身體緊貼,然後順著慣性被撞在身後的沙發上。
左臂的刀傷當即傳來劇烈的鈍痛,傷口再次流血。
池向野還沒來得及顧上自己的傷,摔在身上的少年就如驚弓之鳥般推著他胸膛往後彈開。
男人微眯著黑眸看去,少年戴著口罩看不清臉上的神情,可他卻敏銳地察覺到對方在恐懼。
……恐懼什麼?他嗎?
溫亦星不知道是誰撞的自己,那一下力道太重,讓他的身體條件反射進入應激狀態。胃開始抑制不住痙攣,左腿也隨著發出記憶中那火燒般的刺痛感。
——【沒人要的小雜種!今天老子就敲斷你的腿,看你還敢不敢偷東西!】
不……不是我偷的,不是我……
——【不是你偷的是誰偷的?我打死你這個小雜種……】
手臂粗的燒火棍一下又一下敲在左腿上,骨頭被敲斷的聲音清晰鑽進耳朵裡,溫亦星瞳孔劇烈收縮。
頭頂燈光太晃眼,周圍來來往往全是人,震耳欲聾的音樂炸得腦子尖銳嗡鳴,窒息的感覺如潮水般湧來。
溫亦星猛地半弓下身體,求生本能讓他下意識把臉上的口罩往下拉,這才感覺呼吸順暢了些。
他大口大口喘氣,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巴掌大的小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異常蒼白。
吵吵嚷嚷的大廳裡,池向野銳利的目光沉沉盯著那張始終不肯在鏡頭前暴露的臉。
那是一張毫無瑕疵的精緻小臉,漂亮得讓周圍一切都黯然失色。少年面板蒼白,右側眼尾下綴著的淺色淚痣,彷彿雪地裡盛開的玫瑰,生動而豔麗,一眼就能牢牢攫獲他人的目光。
捨不得挪開。
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平時隔著螢幕才能看到的人,竟然就這樣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