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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症監護室,往常意氣風發的陳軍,此時已面如枯槁,眼圈周圍變成一片烏黑之色,他的嘴唇紫青色,身上更有幾處開始潰爛,在幾名醫生的搶救下,他終於恢復了心跳。
張副院長放下手上裝置,對裡面的其他幾名專家小聲叮囑了幾句之後,他嘆息一聲,朝外面走去。
“怎麼樣?軍兒還有救嗎?”
陳權柄一個人杵著柺杖,神色憔悴,旁邊站著一言不發,態度有些反常的馬先雲。
張長山摘掉服裝,朝陳權柄歉然地打了個招呼,又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馬先雲,表情嚴峻,“院長,醫院這邊盡力了,病人他恐怕堅持不了幾天了。”
陳權柄手杵著柺杖,身體搖搖欲墜,“怎麼可能,我不是讓你聯合幾家醫院的專家了嗎?他們沒來?”
“來了,昨天晚上就來了,他們也沒能查出病人中的什麼毒,現在只能靠抗生素和透析維持著病人的生命體徵,院長,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實在不行……要不將他轉到京北去看看?”
陳權柄面色變化數次,柺杖捏得咯咯作響:“換血也不行嗎?”
張長山遺憾地表示了沉默。
陳權柄揮了揮手,張副院長朝外面走去,房間裡便只剩下陳權柄和馬先雲兩人,馬先雲眼觀鼻,鼻觀心,似乎在打盹。
陳權柄尷尬地咳嗽一聲,“老馬,咱倆也是幾十年的交情了,你實話告訴我,我那孫侄兒,還有希望治好嗎?”
馬先雲睜開眼,走到窗邊,看著醫院外的風景,他一手捻著鬍鬚,另一隻手放在身後,“院長,這幾天我已經試過各種方法了,恕我無能為力,慚愧,慚愧啊。”
“院長?”
陳權柄見馬先雲的語氣有些冷淡,他佝僂著身體,坐在靠牆的椅子上,他盯著馬先雲,說道:“老馬,你可是在生我的氣?”
馬先雲將目光從外面收回來,坐在陳權柄的對面,替陳權柄倒了一杯茶水,說道:“老陳,你我都是醫生,這一輩子見得最多的就是生離死別,怎麼,到了你親人,你反倒放不開了?再說……你那侄孫有今天,不也是自作自受的嗎?要知道,他做的事,如果提交給警方,至少也得坐十幾年的牢。”
“好了,好了,老馬,說到底,是我的不對,我不應該沒有徵求你的意見,就把陳帆給……開除醫院,我也是被那個混賬給矇騙了。”陳權柄喝了一口茶,穩了穩情緒,“他是我大哥最疼愛的孫子,他如果死了,我大哥他……唉。”
馬先雲自顧地斟茶,瞥一眼臉色極差的陳權柄,他呵呵一笑,“老陳,按照身份,咱倆是從屬關係,但這一次,我不得不說你,陳軍是你孫子,陳帆就不是了?當初你知道陳帆可能是你侄孫的時候,從美國趕來,可你竟然聽了年輕人幾句蠱惑的話,就把厚此薄彼,還把他給趕出醫院,我聽說陳帆放在辦公室的東西,被隨意丟在走廊上,這件事……你做差了啊。”
陳權柄混濁的目光裡浮現出一絲淚光,臉上露出悔恨之色,“老馬,你說得對,這一次,是我做錯了,在家族利益與個人親情之間,我選擇錯誤,可是,現在生命垂危的人,是陳軍,他再怎麼混賬,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