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它的手段,只是,它能寄出這兩句話,就說明它有絕對的把握!
早飯都沒吃,大伯就把那張黃布收在皮襖子裡,然後扛著槍,帶著路土出門了,他必須要出門,又不放心把路土一人留在家裡,便把他扛在自己寬厚的背上出的門。
大伯有朋友,村子裡,村子外,三教九流的獵戶朋友。
他不願意,也不敢獨自面對這恐懼,來自那怨毒,神秘的狐大仙逼來的恐懼。
這一去就是一天,傍晚時分,十幾號人,加上五六杆獵槍,卷著雪花,浩浩蕩蕩地衝進大伯家的院子,路土被夾在大人中間,身後還緊跟著兩條大狼狗,伸出舌頭,喘著粗氣,它們伸出毛絨絨的頭,輕輕頂著路土的背,推著他走。
每個人臉上都露著殺氣,能壓倒恐懼的殺氣,傳聞中,狐大仙說一是一,說今晚來,那它今晚一定會來。
這是一場獵人與髒東西的戰爭,他們要會會它,今晚,他們就要在大伯家裡,和它,和狐大仙分出個你死我活!
院子門被鎖嚴實了,有人把帶著的那兩條半人高的大狼狗解開了,就放它們在院裡巡邏。
之後,獵人們擁著大伯,都進了屋子,每個人身上除了傢伙,還帶著酒,帶著肉,擺了一大桌子,人們把殺意暫且收了起來,開始把酒言歡。
應該是把酒壯膽才對。
屋子裡,爐火燒的發紅,男人們,老的,年輕的,一屋子的男人,圍坐在土炕邊,邊喝酒,邊吹著牛,講述自己最兇險的狩獵經歷。
他們渾然沒覺察到,屋外的天色,已經完全被夜色所籠罩了。
夜深了,獵人們的酒剛喝到興頭上,就都停了下來,有人起身,把桌上的酒受盡了櫃子裡,他們必須剋制,保持清醒,來應對隨時到來的恐懼。
路土手裡攥了把花生,坐在抗角里,聽其中一個國字臉的胖叔叔講故事,大家都在聽,胖叔叔講的吐沫星子亂飛:
“狐大仙算個屁呀?俺當年在山裡迷了路,大半夜的,撞見了熊瞎子,那玩意不比狐大仙厲害的老了去了……”
胖叔叔剛講到一半,有人就出來揭穿他:
“老劉,別幾把扯些那沒用的,還熊瞎子?上次俺和你去打獵,哪嘎達竄出只兔子,都嚇得你尿褲子了。”
大夥聽了,都在笑,路土也在笑,夜已經深透了,可屋子裡還是熱哄哄的,大伯獨自對著門坐著,手裡在擦著槍,漸漸地,他也已經開始忘記狐大仙的恐懼了。
正在這時,院子裡突然傳出兩聲急促的狗叫聲。
大伯打了個手勢,屋子裡一瞬間,就靜了下來,現在是深夜,屋子外黑怵怵的,這個時候,這個季節,天不黑人們就躲回家裡去了,沒有人,那狗為什麼會叫?
急促的狗叫聲,只持續了兩三下,就安靜了下來,過了幾秒。院子裡突然傳出一陣尖銳地哀嚎。
養犬的獵人能聽出來,那是狗發出的求救聲,哀嚎聲一過,院子裡就恢復了死寂。
大夥豎著耳朵聽,屋子裡,屋子外,靜的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出來,有人想下抗去開門瞧瞧,被大伯勸住了。
大伯握著槍,緊緊地盯著鐵門看,盯得久了,他的臉有些扭曲,就回過頭來,對路土打了個過來的手勢。
大伯不放心路土,儘管路土現在正被那些獵人們圍在炕中間,他還是不放心,只有路土在他懷裡,在他摸的著,看得見的地方,他才能安心。
狐大仙可能已經來了,它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9歲的路土!
它要吃了他!給它的孩子復仇!
路土趕緊下了炕,躲在大伯的背後,也往門上瞅,叔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
吱啦……吱啦!突然有什麼東西,用爪子在門外撓門,那刺耳的聲音,在如此安靜的夜裡,聽起來是那麼的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