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之道,謹言慎行,不問出處,不予喜悲,世間不平之事十有八九,若一味將苦難攬入懷中,便是大羅神仙也會折損性命,難以負擔。這一路行過,死別生離,流離失所,說是人間慘境不足為過,那四人雖痛心疾首卻無可奈何。
為君者不仁德,才會讓天下百姓子民陷入水深火熱,慾望就像永遠也填不滿的溝壑一樣,讓那站在頂端的人踩著腳下的森森白骨拼命的向上爬,不停地爬,就為著心中那點點貪念,不惜搭上一切。
“他們說前面已經被封鎖了,好像是綠林劫道,屠了過路的百姓,官兵們正在四處追捕兇手,他們還說……說……”衡越突然有些吞吐,圍桌而坐的三人聞聲一齊看向了他,他有些窘迫,抓耳撓腮的就是不肯說出後面的話。
白炎與纏綿對視了一下,起身要走,衡越急了,一把拉住他,有些急促又刻意壓低聲音的說道:“我說!”
白炎回身坐下,倒了一杯茶。
“他們說,那些綠林的旗幟上,寫著戍字。”
白炎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茶水潑在虎口上,順著掌弓流下。
戍字。
戍代表著大戍,也就代表著無瑕。
“不……”不是無瑕,是有人打著他的旗號在行著不義之事,就好像……
他側目看了眼纏綿,纏綿點了點頭。
就好像纏綿和奚昊在涇陽看到的情形,那是武飛雲為了挑起戰亂所使的伎倆。所有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在魅筱夕說出屠鎮的那人名字後都有了解釋。他是來報仇的,因為晉文帝的一己私慾,他得以存活下來,他用盡手段不過就是為了拉曾經打敗他的人一起墮入地獄。
他成功了。
無瑕不見了,奚昊不見了,大晉內憂外患搖搖欲墜,他讓所有的人都體會到了那種痛苦,他要的不是勝利,他要的,就只是痛苦而已!
“我們繞行吧。”為今之計是儘快到達瀝泉山莊,不管以後怎樣去做,首先都要將無瑕在晉的勢力統一起來,而權利一旦集中,想要得到它的人就會蠢蠢欲動,有太多的人心險惡不可低估,越是到這種時刻,越是不能自亂陣腳,無瑕沒辦法出現,也就意味著會有人跳出來去取代他,這個人絕對不能是別有用心之徒,否則,後果將不敢想象!
“走吧。”
四人匆匆上路,本以為繞過了是非之所,豈料翻過了山頭入了峽谷就再次被阻住了。
那是一夥摸約百十來人的隊伍,粗衣打扮,正紮在峽谷的出口處生火做飯,與一般行商客不同的是,他們的馬匹栓得十分整齊,且每個人的兵器都放置手邊,只要稍有風吹草動,就可提刀上馬毫不遲緩。顯然,這是一夥訓練有素的人,想要不聲不響的穿過去是不可能的。
“怎麼辦?”白少卿回頭問了一句,白炎看了看纏綿,示意大家後退,就在幾人小心翼翼的往回走時,纏綿不經意的瞟了一眼,突然站住了。
在靠近崖壁的角落處綁著幾人,其中一個脊背直挺,正直勾勾的瞪著火堆邊的人,嘴裡嗚嗚的罵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