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幾個同鎮國公府走得近的大臣也想了起來,恍然大悟。
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微妙。
如果說之前年荼和皇帝之間的交往只是個少有人知曉的秘密,那麼宗守淵領兵出征後,陛下就把將軍夫人接進宮這件事,已是個透明公開的訊息。
君奪臣妻,實在荒唐。
但眼下剛被敲打過,連御史都縮著脖子暫時裝死,不敢挑戰陛下的威信,更遑論其他圓滑的老油條。
大家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當作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不知情,沒有人願做出頭鳥,上前勸諫。
談空凜滿懷期待地等了又等,沒能如願聽見眾臣對年荼的吹捧讚美,眉眼間浮現不愉,冷冷宣佈退朝。
不該誇的時候亂誇一氣,該誇的時候又不誇,好像變成了啞巴似的……
一群蠢貨!
滇地,寧州府。
大軍駐紮城內,由於沒有將軍府,也沒有新的知府走馬上任,宗守淵便暫住原來的府衙處。
數日之前,蠻人遠遠查探到朝廷派來的三十萬兵馬,就毫不留戀地選擇了再次戰術性撤退,留下一座幾乎已成空殼子的城。宗守淵接手後令兵卒就地屯田,幫助百姓恢復生產,城中才漸漸恢復了些活人氣和秩序。
而與此同時,城中傳出流言,說是朝廷此番派兵前來並非為了死戰,而只是為了震懾。由於朝中主和的大臣居多,陛下打算詔安蠻人。
這些流言愈傳愈廣,愈傳愈真,連兵士都幾乎信了大半,潛藏在城裡的探子也迷了眼睛。
見時機差不多,宗守淵派出了口才絕佳的使者前去山腳下的蠻人寨子游說。
一番謀劃,大魚果然上鉤。
昨夜,宗守淵於府衙設宴,蠻人的幾個族長寨主入城赴宴,洽談詔安之事。酒過三巡,能套的話皆已套盡,兵士們拔劍而起,將幾個寨主連帶著他們的護衛盡數斬殺。
此番雖殺敵數量不多,但殞命於宴會上的都是蠻族中的精英領袖,斬殺了他們,便如同斬去了蠻族九成氣數。
美中不足之處,就是蠻族聯盟的大首領太過警惕,沒有親自前來,僥倖保住一命。
“……那蠻族大首領勐蒼王沒什麼大本事,既無謀略,也不夠勇猛,卻十足謹慎”,阿隆向主子分析情報,“蠻族不肯正面迎戰、一有風吹草動就躲回山裡的策略,就是他的設計。如今他嚇破了膽子,恐怕更是要牢牢龜縮起來,無論我們如何誘騙,也不肯再離開那片大山。”
“無妨”,宗守淵淡定頷首,“他不肯離開山,我們就進山去抓人。”
進山抓人,說起來容易,可是做起來卻極困難。
阿隆面露愁容。
山裡沒有大路,甚至稱得上沒有路,不僅無法騎馬,甚至一不小心就可能被瘴氣迷住,或是跌下斷崖。
蠻族世世代代在山裡生活了不知多少年,已經能適應這種環境,比他們天然多了壓倒性的優勢,否則也不會將之前的滇地駐軍耍得團團轉。
此事的確需要從長計議。
宗守淵垂眸,靜靜在心底思索謀劃,一時想不出妥帖的法子,思緒便忍不住飄遠,開始做些不切實際的夢。
若是斥候的目力能再強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