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然聞言,也是冷不防一怔。他似乎也忘記了這一點,為何邵語嵐明明被刺客的毒劍刺入腹部以致重傷,卻絲毫沒有中毒的症狀出現。
“為何?”風然詫異道。
邵語嵐默了默,還是決定回答。因為她覺得如果自己不告知風然自己的情況,那風然就必定不會放他離開。
“因為我根本就不可能中毒。”邵語嵐實話實話道。
“不可能……中毒?”風然疑惑道。
邵語嵐解釋道:“我家裡一位待我極親的‘姐姐’從小為了保護我,不讓我為他人所害,所以自我還年小時便長久給我服用可以解百毒的藥,足足十年時間。以至於我就算會被刀劍所傷,也萬萬是不可能被毒藥給傷到的。所以說,如果你們請的那些大夫都不能為他調製出解藥那也沒有關係,因為我的血——就是最好的解藥。”
邵語嵐自小作為玉染的貼身宮女,跟在玉染身側。後來,隨著時間推移,玉染待她極好,幾乎將她當做了自己的掌中明珠。因為玉染自身總是會被人暗中加害的緣故,所以邵語嵐也難免總是被人退而求其次地給傷到,這也使玉染難免自責。
派人保護她還不夠,因為有些東西會讓你防不勝防,比如說——毒。
可能邵語嵐當時會驚訝於玉染對她的捨得,但邵語嵐不知道的卻是,重活了一世的玉染已經不願意再看到自己身邊親近的人再因為她而受到傷害了。
風然聽完,徹底被震驚到了。使用這麼複雜且貴重的方法,只是為了保護一人不被毒藥所暗算,這該是怎樣一個貴家的人才捨得這麼做啊?
“你現在總該放我出去了吧?我不跑,只是去客棧看一下你們家公子罷了。我的家人醫術極好,我當時崇拜她,自是也有同她學習過一些的。昨日瞧見你家公子的臉色,恐怕是中毒已深。他忍著,拖著,只會越來越嚴重而已。就像現在,他很快就要性命不保了。”邵語嵐說道。
風然沉吟良久,終於還是點頭同意了。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他也很擔心顓頊明的情況。
昏迷的顓頊明只覺得自己身處在一片雲霧之中,周圍模糊不已,隱約是有火光、喊叫聲以及刀劍碰撞的聲音夾雜在一起。可是下一刻,場景就轉變了,那是一處涼亭,涼亭裡站著似乎是站著一個年輕的小姑娘,而他站在遠處,看見小姑娘回過身,接著笑著朝他揮了揮手。
“皇長兄……”那個小姑娘的聲音很好聽,以至於顓頊明有一瞬的停滯。
只不過,很快,顓頊明便渾身一顫,清醒了過來。他猛地睜開雙眼,一雙鳳眸盯著房頂良久,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側滑落。
這一切其實都要歸功於那一聲“皇長兄”,顓頊明籲出一口氣,有些感嘆自己怎麼會想到那個人,那個讓他一想到就心裡又恨又複雜的人。
他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忽然想到自己好像是因為毒發才陷入昏迷的,可是現在……自己的身體倒是沒有絲毫不適之感。
顓頊明忽然癟著眉驀地坐起身,卻覺得自己的被子似乎被什麼拽著往下滑落,他下意識地就往那個重物的方向拽了一把,再一低頭,他發現自己拽住的……是邵語嵐的手臂。
邵語嵐的身下明明就放了個軟塌,可她卻偏偏是斜躺在軟塌上,雙臂交疊著放在他的床沿邊,頭又趴在自己交疊的手臂上,所以才會壓著他的被褥。
可是……她不是應該還在醫館嗎,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
想到這裡,顓頊明的神色一動,他飛快地自己給自己把了一個脈,身體裡的內力流轉了一遍,發現自己的氣息和經脈皆是順暢,已是沒有了任何中毒的跡象,所以他才會感覺不到不適。
能夠在這種毒發危急的情況下,能夠救下他的人,似乎就只有一個了。
顓頊明眉頭緊鎖,隨即伸手抓起了邵語嵐藏在寬大衣袖裡的小臂,衣袖滑落,纏著手腕的白色絹布以及隱隱印出的血色讓他的眼神瞬間一沉。
邵語嵐因為感覺到些許動靜,於是慢慢地甦醒了過來,這一睜開眼,便瞧見自己的小臂正被顓頊明抓在手裡,而顓頊明的雙眼正緊盯著她自己劃開的手腕。
“啊……你總算醒了啊,這都睡了一天了。”邵語嵐撤回手,因為受了傷又放了血,所以跟著也是睡得迷迷糊糊的。她揉了揉額角,有些無奈地開口。
“你……”
“你什麼你啊,對你沒看錯,是我拿我的血救了你,不然你早該死了。所以這一次,你可得好好謝我,不準再老是兇我了。”邵語嵐撇了撇嘴說道。
顓頊明聞言,沉默良久,心中有許多念頭夾雜閃現,但最終,他斂了斂眸,眼簾低垂道:“多謝你了。”
“這好像——是你第二次和我道謝。”邵語嵐的臉上雖然氣色不佳,可她的一雙眼睛裡卻是明亮而閃耀,她說:“我被追殺你那刺客的劍刺中,卻並未中毒,你將我送去大夫那兒的時候應該便會聽說些我身上的不同。不過你倒是完全沒有跟我提你中毒的事情,看來你的心也沒有我想象得那麼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