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宏彥道:“我們調查過她的通話記錄,出事前一天,她的手機都沒有接到過任何電話或簡訊。據她的老伴說,那天家裡也沒有來過外人。”
柳南禾道:“她老伴一直都在家裡麼?”
趙宏彥苦笑道:“這邊的人在冬天的時候除了去採摘山貨,基本都聚在一起打紙牌打麻將。趙翠蘭的老伴兒也不例外,不過他玩牌的地方就在隔壁,他們家中有狗,倘若有外人進家裡,看家狗都會叫的。”
柳南禾沒有再問什麼,因為這些東西卷宗裡都記錄下來了,他刻意重問一遍,無非是驗證一下自己的記憶有沒有出錯。站在堆積雪人的高處旁,環顧左右兩側,白雪皚皚的山上銀裝素裹,只能看到漫天大地渾然一體,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神秘與偉岸。樹木的枝幹覆蓋了積雪,一條條低垂下來,乾枯了的野草上也鋪滿了積雪,只隱約可以看出一點苗頭。
柳南禾凝目望向遠方,靠近高大的山體一側,蓮花山的高峰觸手可及,卻又似在天邊。雖然並無陽光,但雪面反射的光線還是刺的柳南禾眼睛生疼。柳南禾眯著眼睛指了指蓮花山的山壁處,道:“那是河麼?”
趙宏彥點頭道:“是的,本地人都叫它蓮花河,從伏牛山那邊流過來的。”
柳南禾似乎想到了什麼,快速從高處走了下來,往那河流的方向走了過去。走向河流,意味著離開山路,沿途都是樹木和雜草。一不留神,便會滾落山崖,兩個派出所的民警還沒走三十米便連遇險情,柳南禾回頭看了一眼,道:“我和偉子過去,你們留在原地等我們就好。”
柳強和趙宏彥還想堅持,卻被遲偉攔住了:“好啦,安全第一,聽我們頭兒的。”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慾海萬丈淵,那蓮花河看似不遠,走過去卻足足花了大半個小時的時間。看著柳南禾和遲偉的背影越來越遠,趙宏彥嘆了口氣,道:“同是警察,人家幹刑警的比咱們辛苦多了。當了幾年小民警,在警校裡的銳氣都快磨光了,看見他們跟咱們差不多的年紀,真是慚愧啊。”
柳強沒有介面,反而默默的問道:“宏彥,你覺得這案子他們能破麼?”
趙宏彥沒有絲毫遲疑,道:“肯定能破,不然這麼多辛苦豈不是白費了?”
柳強道:“不是所有辛苦都是有收穫的。”
柳南禾和遲偉來到蓮花河畔,才發現這裡的河道也跟山中的道路一樣,居中是一個高點,往兩側各自流去。大部分河水都是從山壁中流出來的,想必那裡有一條勢頭迅猛的暗流。柳南禾估算一下,整條蓮花河的寬度也只有兩米多一點,說是河流,倒不如說是一條山中的溝渠。但由於地勢的原因,河水的流速卻很湍急。儘管地面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可水面卻依舊沒有結冰凝固。
“頭兒,頭兒,你看。”遲偉突然指著不遠處的河岸叫了起來。
柳南禾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只見那邊的雪地上站著兩條野狼,正目光森然的望著他們。柳南禾心中一驚,道:“別緊張,慢慢向後退。”
遲偉道:“這回完了,咱們身上沒有槍啊。”
柳南禾道:“放心,不是狼群,它們不會擅自發動攻擊的。”
遲偉道:“你怎麼知道?”
柳南禾一臉淡定的說:“猜的。”
剛走出幾步,遲偉光顧著觀察野狼的動靜,沒留神腳下一滑,身子骨碌碌的向山下滾去。柳南禾咬牙追過去,剛抓住遲偉的胳膊,卻見那兩頭野狼也迅捷無比的衝下高處,徑直奔向二人。遲偉一腳蹬在旁邊的樹根處,那邊柳南禾也勾住了一塊大石頭,這樣才止住了繼續下滑的趨勢。遲偉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剛才撞在了石頭上,已經碰出了血。野狼的嗅覺很靈敏,想必正是鮮血的氣味誘發了它們的嗜血野性。
柳南禾抓起一團雪,捏成一個雪球向野狼砸去。野狼閃身避開,同時也停下腳步,蹲坐在距離二人只有二十米的地方,依然冷冷的望著他們兩個人。遲偉苦笑道:“老大,要砸用石頭砸啊,雪球管什麼用?”
柳南禾恍然大悟,道:“剛才心急,忘了。”
天寒地凍,石頭和地面早就凍的結結實實,根本就挖不出來。柳南禾無計可施,只能冒險靠近蓮花河去搜集石塊。由於河水的衝擊,這裡的石塊較為疏鬆,用力扯了幾下,果然弄掉幾塊拳頭大的石塊。但這樣做也是冒著生命危險,倘若失足跌入蓮花河,在冰冷的河水中泡個五分鐘,人就徹底歇菜了。
“給我幾塊石頭。”遲偉道。
柳南禾沒有說話,他的眼睛正盯著河水和山壁的接壤處。那裡延伸出來的樹枝和雜草都有被破壞過的痕跡,這說明最近一段時間有人在河裡活動過。順著山壁向下看去,視野能及的地方情形一模一樣,柳南禾吸了口氣,道:“我知道兇手是怎麼在雪天裡來去自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