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王帳中,諾敏點燃燈燭,司南月找來一張宣紙,在上邊按照方才的記憶描畫起來,不時,一張城防布兵圖便躍
然紙上。
「娘娘,這城防圖至關重要,失之毫釐差之千里,您確定沒記錯?」
雖然諾敏相信司南月的能力,但事關重大,她還是再確認一次的好。
司南月仔細檢查了一遍,她放下毛筆,斬釘截鐵道:「沒錯,方才赫連決睡熟之後,我看過那張城防圖,兵力就是如此排布的。」
等筆墨晾乾後,諾敏也換下了士兵盔甲,司南月將城防圖交給她,不由得擔心起來,如今兩軍交戰,不管是軍營還是城外的崗哨都是嚴防死守,外頭戰火紛飛,諾敏這一去,是極危險的。
「娘娘考慮清楚了?只要這這張圖送出去,王上也許會懷疑您,到時……」
司南月苦笑道:「如今外頭兩軍交戰,還有赫連決留下的暗衛時刻監視著,姑娘此去是要將性命賭上的,你不擔心自己,反而擔心起我了。」
「娘娘忘了,我是漠北派來的暗探,從我接受命令開始,便將性命拋之於腦後,比之死傷,我更擔心的,是王上交付的任務無法完成。」
諾敏語氣淡然,刀尖舔血的日子她過習慣了,這一去雖然危險,但只要她有命走出這個邊境,便無需再回到這個危險的地方,而王后一旦暴露,那她恐怕……九死一生。
司南月垂著眸子,抿了抿唇道:「既然如此,姑娘就不用擔心我了,只要這張圖能交到寒蒼王爺,與我小弟手中,那一切,也應該塵埃落地了。」
她的語氣太過悲涼,諾敏聽的不禁有些難過,可亂世中,又有多少人能掌控自己的命運呢?
司南月心意已決,她也沒再相勸,領了命便要離開,司南月上前幾步,又道:「姑娘一定要小心,若是……若是遇到危險,請先以保命為先!」
她回頭,不可置信的望向司南月,她們兩人相處並不多,但諾敏曾聽過關於這位王后的故事,而且在拉格口中,王后亦是冷靜理智的不同尋常,可她為什麼……
司南月眼眶泛起了紅,她嘴角向上揚著,琥珀色的眸子裡水光蔓延,「姑娘是漠北人,你也一定……很想回家吧,所以,請姑娘一切以自己性命為重!」
諾敏驚訝的望著她,良久,她正過身,對著司南月鄭重行過一禮,繼而轉身離開。
是啊……在赤淵這些年,她無時無刻不想回到漠北。
即便那所謂的「家」,只是個暗無天日的地下堡壘,只是一個訓練暗探的組織,她也想要回去,那裡有太多她掛念的人和事。
她想要再次看到漠北一望無際的沙漠,想要聞到熟悉的瓜果香甜,想要……取回自己的名字,而不是以「諾敏」的身份死去……
可是她……
諾敏轉過頭,看著已經沒有光亮的營帳,不禁有些可憐那位王后娘娘。
自己尚且有一半的希望能回到漠北,而她……
「唉……」
諾敏被自己的哀嘆嚇了一跳,她本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可今日卻覺得心裡好似被壓了塊石頭。
她自然知道這份沉重感從何而來,戰爭永遠都是最殘忍的,而她們現在能做的,就是早日終結這一切。
諾敏心思一定,匆匆向外城外走去。
外頭喊殺聲震天,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一隊又一隊受傷計程車兵從城外被抬回營救治,他們一個個滿身血汙,不停嘶嚎呻吟著,鮮血從斷肢處滴落在地,將出城的路染成了斑駁的紅色。
司南晨站在高處,遠遠望著兩軍交戰,昨日甘泉城主傳來訊息,靈鹿城主已經同意出兵共同抵禦赤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