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二人互相依偎的坐著,“手術中”三個字依然頑強的亮著。
門開了,護士推著手術床走了出來,楚禮瑞平靜的躺在上面。楚天齊和母親迅速走上前去,母親抬起乾澀的右手,輕撫著楚禮瑞的面頰。楚天齊手扶著手術床,盯著弟弟,楚禮瑞的面龐透著一絲蒼白,嘴唇乾巴巴的。。
“媽,哥,我沒事。”楚禮瑞臉上帶著一抹笑意,看上去非常憔悴。
“不要多說話。”護士說道,“他需要休息,我先送他去病房了,誰來陪著他?”
“媽,你去吧,我在這兒守著。”楚天齊對母親說道。
尤春梅遲疑的站起身,跟著護士走了。母親的背影看上去是那樣的單薄和孱弱,楚天齊這才感覺到,母親老了。
楚天齊既掛念手術室裡的父親,也惦記病房中的弟弟和母親,就在這種難耐的煎熬中,終於等到了手術室門開啟。
高副院長當先走了出來,他一邊摘下口罩,一邊說道:“楚助理,你父親的頭部傷在右側,傷口已經處理完畢,現在正在縫合。裡面的金屬碎片也已取出,就是一塊彈片,從彈片的顏色、氧化情況看,至少已經有三十多年了。他的傷應該不致命,但也不輕,病人失血過多,現在雖然已經補充上血液,可是還要經過排異期等過程,血液迴圈才能正常。這個過程大概需要四十八小時以上,在這個期間病人可能一直會處在昏迷狀態。更重要的是這次受傷,應該也觸動到了裡面的彈片,是否對神經造成影響?現在還不可知。”
“謝謝你!高院長,辛苦你了。”楚天齊對著高副院長深深鞠了一躬。
“應該的,救死撫傷就是我的工作職責,況且你還是小寧的同事和朋友,我更要盡心盡力了。你弟弟獻了六百CC的血,多注意休息,適當補充營養,年輕人很快就沒事了。”高副院長客氣道,“對了,把這個給你。”高副院長遞過來一個很小的透明密封袋,楚天齊接了過來,他看到裡面有一個金屬碎片。
門再次被開啟,一名護士推著手術床走了出來,旁邊還有一名醫生跟著。楚天齊正要上前,被高副院長擋住了:“楚助理,病人還沒有完全度過危險期,還需要到重症監護室觀察。你不要觸碰病人,以免發生感染。我們還要到重症監控室工作一會。”
“哦”,楚天齊木然的應了一聲,看著手術床從身邊走過。只看到父親頭上纏著紗布,嘴上扣著氧氣罩,一點也看不出他原來的樣子。他邁動雙腳,跟在後面,只到高副院長一行進了重症監護室,他才停住腳步,隔著門上留出的視窗大小的玻璃向裡面張望著。他什麼也沒看到,因為裡面還有一層玻璃,玻璃裡面是什麼樣子他並不知道。
“回房間吧。”雷鵬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背後,“一會兒我招呼高副院長等人吃飯。”
楚天齊沒有客氣,點了點頭,到服務檯問了楚禮瑞的房間號,然後徑直向病房走去。
弟弟的病房就在套間的隔壁,套間是高副院長給父親預留的。病房裡弟弟已經睡著了,輸液瓶中的液體在一滴一滴的流著。母親坐在病床旁,雙眼盯著輸液瓶,她的臉上還留存著清晰的淚痕。儘管楚天齊腳步很輕,母親依然感覺到了,扭過頭看著走進來的楚天齊。
“睡著了?”楚天齊指了指弟弟。
母親點了點頭,然後親切的輕聲道:“你爸怎麼樣了?”
“手術很順利,我爸脫離危險了,高副院長說還需要在監護室裡待一晚,避免細菌感染。”楚天齊儘量避開了“重症監護室”幾個字,“明天應該就能到隔壁套間了。”
“那就好。”母親又抹了一下眼角說道,“對了,他腦袋裡的東西是不是彈片?現在在哪裡?”
“是彈片,說有好幾十年了。”楚天齊如實回答。
“怎麼會有彈片呢?”母親也很疑惑,隨即又說道,“剛才護士讓去採血室取你弟弟衣服呢,我怕你弟弟沒人看著就沒去,你去吧。”
“好。”楚天齊走出了病房,直奔採血室而去。
已經快晚上十點了,整個病房樓都很安靜,楚天齊儘量放緩腳步,避免動靜太大,影響其他病人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