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看晚會睡的很晚,可全家人還是在早上五點前起了床,大家一起生旺火,喝紅糖水。用這種習俗討得好彩頭:人旺、家旺。
早上九點多,吃完水餃的楚天齊哥倆,又去給村裡長輩拜年。人們看到楚天齊上門,都很熱情,都對哥倆讚賞不已,尤其對楚天齊更是稱讚有加。但大部分人卻不敢再承受楚天齊一拜,也不敢再讓對方多喝拜年酒,儼然把楚天齊當成官員看待,把他們自己放到了民的位置。
自己被別人看的起,楚家也更受別人尊重,這本來是應該高興的事,但楚天齊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他覺得自己和鄉親們生分了,官和民的關係也不如以前親密了。
接下來的幾天,楚家人進入了請客模式,他們既請了村裡長者一頓,爺仨也受到了別人家的邀請。反正每天就是兩頓酒,除了早上起來那會兒稍微清醒一會兒外,一整天幾乎都是暈乎乎的。
初五當天,楚天齊專程抽時間,帶著禮物去了青牛峪,去看望劉文韜一家。楚天齊到青牛峪上班時,遇到的第一個同事就是劉文韜,劉文韜對楚天齊很照顧,就像長兄對弟弟一樣。不但在工作中給他提供幫助,指點他一些與人相處之道,而且在生活上也關照頗多,楚天齊覺得兩人關係亦師亦友。後來楚天齊一路高升,劉文韜反而隱在了後面,但楚天齊卻一直主動聯絡著這個老大哥。
看到楚天齊上門,劉文韜夫妻很高興,也覺得很有面子。劉文韜既沒有巴結,也沒有拘謹,仍像當年做同事一樣,兩人有說有笑,談的特別融洽。
除了奉上禮物,楚天齊還給了劉文韜兒子五百元錢,當做對孩子去年考上重點大學的祝賀。劉文韜只表示收一百元有個意思就行,但拗不過楚天齊,只好遂了對方的意。
從楚天齊進門不久,就和劉文韜喝酒,一直喝到下午兩點多才結束。當然,在此期間是邊喝酒邊聊天,酒也喝的很慢,但就是這種喝法,兩人也喝光了兩瓶白酒。知道對方酒量不如自己,楚天齊便主動多喝了一些,僥是這樣,他卻沒喝醉,而劉文韜已經說話不利索了。
在楚天齊準備乘坐班車離去時,劉文韜堅決要去相送。眾人拗不過劉文韜,最後只好由其兒子攙扶著,把楚天齊送到了候車點。在此過程中,每遇到熟人,劉文韜不時和對方打招呼,無論言談話語還是臉上神色都盡現滿足,為這個副處級老弟上門拜年而滿足。
初六、初七兩天,楚天齊在村裡依然是吃請、喝酒的模式。
正月初八,楚天齊坐班車到了縣城,去拜訪鄭義平、夏雪、武進忠、鄒英濤等人,給他們帶了幹口蘑等土特產。除了夏雪在省城未歸外,這些人都在單位,都收了楚天齊帶去的東西。楚天齊只好把給夏雪那份,委託鄒英濤轉交。眾人見面,既感嘆時光匆匆,更祝賀楚天齊步步高昇。
告別這些昔日領導、同事,楚天齊直接去了雷鵬家,給雷鵬帶去了土特產,還給了雷鵬女兒壓歲錢。晚上,雷鵬在飯店請客,要文武、二狗子等人參加,大家喝的不亦樂乎。然後楚天齊住到了要文武安排的酒店,第二天才由二狗子開車,送回了柳林堡家裡。
……
正月初十,在母親殷殷囑託下,楚天齊坐上了通往縣城的班車,他要幾次倒車趕到許源縣去。坐在車上,回頭望著漸漸遠去直至沒了蹤影的柳林堡村,楚天齊心中存滿了對父母家人的不捨,和對家鄉的依戀。
收回目光,轉過身體,楚天齊靠在椅背上,假寐起來。儘管這些天幾乎頓頓不離酒,身體有些疲乏,但根本就睡不著,剛一閉上眼睛,父母的囑託就躍上了腦海。
昨天晚上,全家人又開了一次全會,中心議題是楚天齊的婚姻。經過一致合議,父母給出了結論:必須在今年落實此事。為了說明此事的重要,母親把這件事提升到了孝道的高度。雖然父親沒說的那麼嚴厲,但顯然他非常認同母親的要求,母親說的就是兩人的共同意思。僅有一個選項,選或不選都是一樣的。於是,楚天齊對此要求不置可否,只是以微笑應對,氣的母親都說出了“你不要以沉默對抗”這樣的話。趁著尤春梅回東屋休息,趁著楚禮瑞玩牌未回的當口,父親楚玉良又專門問起了那把長命鎖的事。只到親眼看到實物,並反覆驗看後,臉上的緊張神情才退去,繼而換成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楚鄉長”,一聲招呼打斷了楚天齊思緒。楚天齊睜開眼睛,看到身邊坐上了鄉里以前的同事小姚,便和對方攀談起來。
有人聊天,時間過的很快,不知不覺就到了縣城。
告別同事,楚天齊簡單吃了點東西,又坐上了通往沃原市的班車。這輛班車要比剛才那輛大好多,也乾淨好多,車上也比較安靜。班車走出不久,楚天齊便隨著車輛的微微晃動,進入了夢鄉。
一路上睡了醒,醒了睡,只到班車停在沃原汽車站,楚天齊才結束了這種模式,下了班車。
看了看時間,將近下午四點,楚天齊便沒有過多停留,而是打上計程車,奔火車站而去。
十多分鐘後,火車站已經遠遠在望了,楚天齊在衣服口袋中找到零錢,用以支付下車時的打車費用。就在他拿出零錢抬起頭時,計程車外一輛轎車迎面駛過,在錯車的一剎那,他看到副駕駛們有一張熟悉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