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齊沒有搭茬。
等了一會兒,見對方沒有反應,曹金海直接道:“焦二壯竟然能夠對周局長下手,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平時我看他只是有些混蛋,素質不高,有時更像個混混,沒想到他竟然幹出犯罪的事。那可是他的同事,更是他的領導,他竟然能下的去手?不知他是瘋了,還是頭被門擠了。不管他是什麼原因,他的做法都是不可饒恕的,都必須受到法律的嚴厲制裁,他應該為自己的愚蠢、無知、野蠻,付出應有的代價。我作為他的領導,也和他有一點親戚關係,負有不可推卸的失察之責。”說到這裡,他偷眼看著對方。
此時楚天齊靠在椅背上,眼睛漫無目的的直視前方,就像沒聽著似的,根本沒有接話的意思。
曹金海嘆了口氣:“哎,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妻子捲入了這件事,還有我的司機竟然也被焦二壯利用了。”
“哦,是嗎?什麼時候的事?”楚天齊轉頭,盯著對方,“怎麼早沒聽你說?”
“我也是剛知道。”曹金海忙道,“這幾天一直傳焦二壯被抓了,家裡也確實聯絡不上他,只是不知他落到了警察手裡,還是被混社會的給弄走了。上週六,就是三月六號下午,警察去了我家,找了我媳婦。我當時正好在家,警察也沒讓我回避。聽警察一問話,我才知道,原來焦二壯之所以能知道那天周局在外面就餐,是聽我老婆說的。”
“什麼?”楚天齊猛的坐直身體,瞪視著對方,“聽你老婆說的?你老婆聽誰說的?”
“市,市長,您聽我解釋。”曹金海結巴著說,“那天您檢查城管工作,我和周局等人陪著,您對城管工作很滿意,要請我們吃飯。我就給家裡打電話,告訴我老婆,我不回去吃了,她追問我都有誰,我就籠統的說‘局領導都在’。我老婆剛放下電話,就接到了焦二壯來電,她順嘴就說了我在外面吃飯,在焦二壯詢問下,也重複了那句‘局領導都參加’。沒想到,焦二壯就從這些閒談中,知道了周局的資訊,就找人等著收拾周局。”
對方已停下了好大一會兒,但楚天齊沒有接話,而是一直審視的盯著對方。
能夠感受到對方的猜疑,曹金海忙著解釋:“市長,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老婆是這麼跟警察說的。後來我又盯問她,她也是這麼說。”
“你的司機又是怎麼回事?”楚天齊換了一個話題。
“哎。”未曾開言,曹金海先嘆了口氣,然後又說,“警察在同一天也找了我的司機小候,讓我帶著去的。從他們的對答中,我才知道,焦二壯向打手們實時提供了周局位置資訊,都是從小候那兒得來的。小候愛打麻將,那天焦二壯就是以打麻將名義,不時給小候打電話,還說吃完飯就告訴他。在小候看到我和周局從飯館出來的時候,就給焦二壯去了電話,既告訴對方馬上就從飯館出發,還告訴了送人順序。就這麼的,焦二壯準確的掐好了周局的時間點,把資訊再傳給打手頭目,頭目則據此對暴力行動進行了佈置。”
“這些內容都是你親耳所聞,沒有一絲誤差?”楚天齊問。
“焦二壯從我老婆和司機處獲得相關資訊的過程就是這樣,至於焦二壯如何利用這些資訊,是我從警察的隻言片語中分析出來的。”曹金海忙又補充了一句,“但我的分析絕對客觀,沒有加一點偏向。”
楚天齊身子後仰,再次靠在椅背上,沉吟了一會兒,然後自語道:“小舅子是幕後真兇,老婆無意中洩露了吃飯資訊,司機又被人利用講了關鍵時間點。”說到這裡,楚天齊邊搖頭,邊“嗤笑”連聲,“巧,實在太巧,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
曹金海忙附合並解釋著:“巧,是巧,焦二壯那傢伙太狡猾,太不是東西了,害人害己。我們的警惕性也太……哎,防不勝防呀。”
“你提前不知道?”楚天齊眉頭微皺。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曹金海連連搖頭。
楚天齊臉上浮現一抹笑意,他不再說話,而是雙眼緊緊盯著對方,他要好好消化這些內容。
對於曹金海說的這些,並不是楚天齊不熟,而是熟的不能再熟了,甚至好多細節要比曹金海都熟。他之所以要“消化”一下,主要是進行比對、分析,分析曹金海所言真實性如何,分析曹金海上門的動機究竟是什麼,分析曹金海是否真的無辜。他看到,曹金海目光急切,眼中寫滿焦慮,臉上本已零星的汗珠再次密密麻麻,就連脖項間也是汗津津的。
迎著對方審視的目光,曹金海喉結動了幾動,欲言又止。
楚天齊盯著對方,緩緩的說:“你真的提前一點都不知道?”
“一點都不知道,絕對不知道。”曹金海表情甚是痛苦,聲音低沉的說,“請您一定相信我,我真是無辜的。”
對方的神情盡入眼底,但楚天齊沒有說話,而是微微的笑了。
曹金海看著對方的笑容,臉頰肌肉不禁動了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