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愛國沒有回答對方,而是又提出了新的要求:“青峰州還有美食,你都說出來。”
“青峰州不但有八大碗,還有十八碗,除了桌上擺的這些,其它的名稱我說不上來了。另外青峰州的餄餎、豌豆涼粉、豆麵糊、糖麻葉、豆腐乾都很有名。”江霞扳手指頭說著,“對了,還有黃糕,那可是青峰州最出名的小吃了。青峰州有著‘早上粥,中午糕,晚上糊糊燜山藥’的口頭語,還流傳著一個諺語:‘三十里莜麵,四十里糕,二十里白麵餓斷腰’。就知道這些,別的小吃就不清楚了。”
“這些就不少了,基本讓你把青峰州的美食說了個遍。”程愛國緩緩的說,“只是我還有點糊塗,聽你說的頭頭是道,怎麼竟把八大碗中的虎皮丸子和清蒸丸子認錯了。”
江霞“咯咯”一笑,低下頭去,聲音變的很低:“我只吃過當地的酸香地皮,還有粉坨,其它那些都是紙上談兵。在前年五月份,我隨省委宣傳部組織的記者採風團到過青峰州,去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了。由於要忙著幹活,只給我們準備了酸香地皮和粉坨,說是晚上再上八大碗和其它美食。晚上收工的時候,大家都已經餓的飢腸轆轆,尤其在返回駐地的路上,又看了那些美食圖片,都饞的快流哈喇子了。就在剛到駐地的時候,突然接到了市電視臺電話,有緊急任務調我回去,我只得啃著泡麵,看著當地那些美食圖片畫冊,流著口水離開了青峰州。”
“哈哈哈,形容的真形象。”程愛國開心的大笑起來。
“黃糕。”隨著服務員的一聲輕脆唱和,兩盤黃糕端上了桌。一盤是金燦燦的正宗黃糕,一盤則是油炸糕,還有多半碗的豆麵。
程愛國自己舀了一勺豆麵倒碗裡,又夾了一塊黃糕放在碗裡,用筷子把黃糕夾成更小的塊,在豆麵裡翻騰了幾下。然後他夾起一小塊黃糕放到嘴裡,邊吃邊含混不清的說:“終生難忘的味道。”
看著邊吃邊點頭的程愛國,楚天齊不禁心中好笑:這哪像副廳級市委常委,倒像是鄰家大叔。轉而一想,他又不覺得好笑了,他知道當官人都累,尤其像程愛國這種位置的人又比自己累多了,難得有如此展現天性的時候。
……
回到住宿酒店的時候,已經將近晚上十一點了。正準備衝一澡,手機卻響了起來。
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按下接聽鍵,“喂”了一聲。
手機裡傳出一個女聲:“天齊,回酒店了嗎?”
楚天齊道:“回了。”
“終生難忘的味道,怎麼樣?部長滿意嗎?”對方問道。
“你說呢?”楚天齊一笑,“這可是我見他吃的最多的一次,也沒見他喝過這麼多酒。”
“那就好,只要別給你添亂就行。”對方聲音柔柔的,“天齊,謝謝你的引薦。”
“應該是我要感謝你才對,感謝你指點的這個好地方。”楚天齊問,“你是怎麼知道這個餐館的?餐館菜品味道真就那麼正?”
“定野市公務人員誰不知道‘味道’?我是一名記者,當然更知道了。正是因為知道那裡有兩套隱密餐包在客房區,我才讓你訂其中一間的。”對方道,“它的特色菜究竟是不是就那麼地道,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聽人說,他們那裡的好多食材都來自食品原產地,尤其青峰州特色菜系更是直接運來了青峰州的水,專門放到恆溫庫裡儲藏著。”
“是嗎?”聽到對方這個說法,楚天齊意識到,要是這樣的話,菜價根本不貴。他又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部長青峰州經歷的?”
對方“嘿嘿”笑著:“保密。”然後話題一轉,“天齊,你一個人嗎?”
“不,我和司機。”楚天齊撒了個謊,然後說,“時間不早了,再見。”
“晚安!”對方的聲音更柔了。
楚天齊沒再回話,而是迅速結束通話了手機。
剛才打電話的是江霞,兩人是在‘味道’的那個餐包分開的。當時楚天齊等三人離開,江霞去繼續陪她那個並不存在的“朋友”。從餐館出來後,厲劍和周子凱的司機已在外面等候。由厲劍開車,楚天齊把程愛國送回家中,然後才和厲劍回了各自房間。
江霞曾多次表示,想要拜會程愛國,請楚天齊引見。楚天齊一直推脫著,他不清楚程愛國的意思。江霞多次在常委會上公開支援他,讓他覺得欠對方人情,才在四月中旬向程愛國委婉提了江霞的請求。當時程愛國聽完楚天齊的話,又問了幾個問題,給了一句話“偶遇更自然”。
楚天齊明白,“偶遇”確實更方便,如果覺得可吸收到同一陣營就吸收,如果覺得江霞不可用,大家也不覺尷尬,進退有據。於是,他就設計了今天這個偶遇,還特別補了關於《青峰州縣誌》的課。從現場的情形來看,效果是非常好的。
江霞竟然對程愛國履歷掌握的那麼詳細,而且現場表現也非常搶眼,看來她並不像平時在自己面前表現的那麼單純。細想也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如果沒有一點城府,怎能出任副處級市委常委呢?看來是自己單純了,自己以後要用新眼光來看她。平時江霞和自己總有些膩乎,自己還以為對方有什麼想法,現在看來,那應該不過是對方一個策略罷了。當然,自己也不能輕視對方這麼做,只是自己理解有些歪了而已。想到這裡,楚天齊不禁笑著搖搖頭,心中暗道:她也不是省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