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靜了一下,曹陽說了話:“在六月十一日的時候,我方開發並承建的昊成佳苑發生工人墜樓事故,張二壯因傷勢過重,經醫院搶救無效死亡。第二天,張二壯媳婦和女兒到來,我們進行了幾次坦誠磋商,雙方達成共識,我們一次性給死者家屬十萬元做為補償,還多發了六個月工資。履行完公證手續後,六月十四日我們支付了所有款項,並把他們三人送到車站,後來又積極幫著把保險金跟催到位,我們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
“胡說。”老年婦女接了話,“還不是糊弄我們老百姓不懂規矩,欺負我們農村人?我們不認可,必須推翻。”
“既然不認可,那就說說理由吧。”楚天齊看著老年婦女道。
老年婦女說了聲“好”:“我兒是在工地幹活出事,就應該工地全賠,一個大活人,不能就值十萬塊錢吧?”
“憑什麼讓專案部全賠?”曹陽接了話,“他酗酒上工,本來就不符合規定,又不遵守操作規範,這才造成事故,不但他丟了命,還讓另外兩名工人也受了傷。嚴格來說,我們只需出於人道主義,給個三、兩萬就行了。我們現在給了十萬塊錢,還多給了六個月工資,做的夠意思了。”
“哪個工人那天中午沒喝酒?怎麼就我兒成酗酒上工了?”老年婦女接話,“那酒也是你們給的,要不是你們,他怎麼能喝酒?罪魁禍首就是你們,你們就是我兒的催命鬼,你們不負全責還能誰負?再說了,我現在都懷疑那酒有鬼,沒準就是假灑,毒酒也說不定。”
“你可不能信口胡說。”曹陽急道,“而且他媳婦還在協議簽了字,進行確認,也進行了公證,這不是你們想推翻就推翻的。”
“那個敗家娘們本來腦袋就不靈光,死了男人再一刺激,就更是傻的厲害,被你們騙了也不知道,她的簽字是無效的。”說著話,女人從包裡拿出一張紙來,“這是醫院的診斷書,她神經出毛病了。”
楚天齊放眼望去,見那張紙上有幾個醒目的字眼:精神分裂症。
“誰知你這東西哪來的。”說著話,曹陽起身,去拿那張紙。
老年婦女向懷裡一撤:“你想毀滅證據,沒門。”重新裝好紙張,她又說:“賠償標準太不公平,太少了。”
曹陽冷哼一聲:“賠償標準那是國家制定的,豈是你想否定就否定的?”
“當然是國家制定的,我們並沒有否認呀。”中年男人接了話,“按照國家規定,你們全額賠償的金額應該是五十二萬三千六百八十一元。”
“五十二萬?哪的標準?”曹陽大驚。這兩天對方只是說錢少,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數目。
不止曹陽大驚,好多人都很驚訝,怎麼會這麼多?楚天齊也不禁納悶:我算的不到十七萬呀。
中年男人又說:“參照*市標準。*市去年的人均可支配收入是一萬五千六百三十八元八角四分,只死亡賠償金一項就是三十一萬二千七百七十六元八角,加上五萬元精神損失費,再加上子女贍養費、喪葬補助金、親屬撫育金、住宿費、伙食補助費、受害人誤工費,就是五十二萬多。”
曹陽急道:“憑……憑什麼,憑什麼按*市標準?張二壯並不是*市人,而且事故發生地可是成康市,河西省去年人均可支配收入不到六千,要是按張二壯戶籍地算,還會更低。”
“曹經理,你們公司可是在*市註冊,憑什麼你們就參照*標準,其他人就按照外地標準?你們這是明顯的地域歧視,也違反法律的公平性原則。”中年人說的不急不緩,但卻言詞鏗鏘。
“你們這是胡攪蠻纏,按事故地標準執行,這是天經地義,也是行業慣例。”曹陽辯解著。
“行業慣例不準飲酒上工,你們為什麼慫恿、教唆工人午餐喝酒?又為什麼不做上工安檢?為什麼?你們該不是故意的吧?”中年人連連質問,語氣也咄咄逼人。
被對方這麼一詰問,曹陽一時語結。
“昊方地產公司那是大公司,不但在*市有名,就是在全國也是大名鼎鼎,更有眾多光環與榮譽等身。難道連這些淺顯道理也不懂?昊方公司……”中年男人滔滔不絕,對昊方公司聲討起來。
等對方說話告一段落,楚天齊微微一笑,接了話:“這位先生,請問你怎麼稱呼?你在此說話,是什麼身份?那二位的身份證明能否也出示一下?”
“你是什麼身份?怎麼稱呼?你夠格嗎?”中年男人反問。
楚天齊奇怪,剛才已經介紹了自己身份,怎麼還問?但他還是微微一笑:“我是成康市委常委、政府副市長楚天齊,受市長委派,前來為你們雙方協調此事。我有資格嗎?”。
“你楚市長沒有資格。”中年男人嘴角浮現一抹笑意,“我們信不過你,你應該避嫌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