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光嘴上說,心裡也必須當回事才行,我沒嚇唬你。”對方語氣很冷,“我都吃過他的虧,你自信比我能?”
“不敢,我哪能跟您比呢?”男人急忙陪著小心,“您要是天上的月亮,我就是地上的玻璃碴子,您要是……”
對方罵了一句:“少他孃的寡話,我不聽你扯蛋,就看你實際的。”
“好的,我一定……”話到半截,男人看看屋門,壓低了聲音,“我這來人了,您看……”
“那就行了。”對方甩出一句話,便沒了聲音。
“哎,媽的。”男人摞下電話,罵了一句,但究竟罵的誰,他也說不清。
……
三月二十四日,下午四點多,陳玉軍又到了楚天齊辦公室。
看到對方的臉色,楚天齊已經知曉結果,但還是問道:“陳縣長,怎麼個情況?”
陳玉軍坐到椅子上,輕嘆一聲:“哎,都不敢種。”
楚天齊問:“所有鄉鎮都是這樣?就沒有一個村敢種?”
“是的,剛剛鄉里全給我回了話,都說村民實在擔心,都不敢第一個嘗試。他們還說,只要別人家敢,他們就敢。”陳玉軍回覆,“所有鄉鎮都是這個態度,都不願帶頭。”
楚天齊“嗤笑”一聲:“這讓我想起了一個現象。以前在農村的時候,鄉里去收地畝花銷,村民們就是這種說法,好像先交就要吃虧似的。其實這只是一個託辭而已,真正的目的就是不交,不想交。現在鄉鎮的說法也是如此,既不想幹,還想讓別人去出頭。”
“事都明擺著,確實就是這麼回事,但現在所有鄉鎮都這樣,實際是一種默契的攻守同盟。大家都深知法不責眾,事實上也真是這樣,尤其他們還知道這不是強迫的事,縣裡也不能強制執行。”陳玉軍不無擔心,“現在這個攻守同盟,就像一道橡膠圍牆,只要哪一段受力就會暫時縮回去,外力一消失,又馬上恢復原樣。”
“那你說,這些鄉鎮為什麼不同意?”楚天齊再提疑問。
陳玉軍略有疑惑:“縣長,就是不敢種,擔心收益。”
“農民當然擔心受累還賠錢,我是說鄉鎮領導,他們為什麼也不同意?”楚天齊修正著問題。
“他們,他們也擔心收益,還擔心自己受到影響。”陳玉軍給出回覆。
楚天齊神色嚴肅起來:“我敢說,大多數鄉鎮領導,並不擔心農民收益,他們擔心的是自己受到影響,最起碼是把自己利益放第一位的。另外他們……這麼的,你專門找所有鄉鎮長,問他們,他們自己對這項工作是什麼態度。就是讓他們以鄉鎮政府一把手的身份,來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有必要嗎?鄉里已經給出態度,而且有的就是政府一把手打電話回答的。”陳玉軍不理解。
“你單獨找他們,讓他們一個一個分別到你辦公室回答問題。記住,不要向當事人講說其他鄉鎮長的態度。”楚天齊叮囑著。
“好吧。”陳玉軍帶著半知半解的疑惑,離開了鄉長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