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鄉里,曲勇就鑽進自己辦公室,靜靜思考一些事情,再次評估得與失。
其實今天的表態,曲勇是做過激烈思想鬥爭的。他明白,只要自己當場一表態,那麼就表明與肖月娥徹底決裂,也徹底得罪了喬金寶。雖然喬金寶並不待見自己,可也沒必要把他得罪死呀,最起碼還能對付的過。
喬金寶可是安平縣“坐地戶”,黨羽眾多,只要得罪喬金寶,基本就意味著仕途走到了盡頭,除非調離安平,脫開喬金寶掌控。可自己有那個門路嗎?正因為有此番擔憂,曲勇才一萬個不願意當場講說,更不願意第一個跳出來。
不但懼怕喬金寶,曲勇同樣也畏懼楚天齊,楚天齊可是握著自己把柄的。想到那個把柄,曲勇就懊惱不已,感嘆自己命運多舛。自己咋就撞到楚天齊手裡呢?可當初要是不碰到楚天齊,自己可能更危險,還能有今天嗎?
“當初,當初。”喃喃自語著,往日情形再現腦海。
漆黑的小屋土炕上,一張被子下躺著一男一女,男人側躺著,女人背靠在男人懷中。
女人輕輕嘆了口氣:“哎,哪輩子造的孽,和你結下了孽緣。”
男人輕輕拍了拍女人:“小琴,你怎麼又說這話了?和你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喜歡你,我愛你。你是個好女人,應該有個好男人疼你,我就是那個男人。你放心,我說過的話指定算數,等我把工作穩穩,咱倆就結婚,我明媒正娶你。請你相信我。”
“我相信。我知道你是好人,是個負責任的人。可越是這樣,我這心裡就越不落忍,我不能連累你,我是個不祥的女人。”女人發出了輕輕的啜泣,“現在全村人都這麼說,我也覺得自己是個剋夫命,我不能害了你呀。”
“這都是封建迷信,我才不信,別人愛咋說就咋說。你一個弱女子,先後照顧兩個病男人,達七年之久,太不容易了。上山砍柴、磚窯拉磚,本來是男人的活,可你都幹了。哪有正常女人去垃圾堆撿破爛的?但你為了給男子治病,忍著白眼、謾罵,風雨無阻,就為了賣那塊二八毛。”男人忍不住嘆息一聲,“哎,為了給男人看病,你連死人都背了,圖得就是背一回掙五十塊錢。像你這樣的女人,那是打燈籠難找……”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女人“嗚嗚”哭著,轉身扎進男人懷中,“我怕,我怕呀。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些見過的白臉就出現了,還有那兩個……”
“我知道,我知道,現在不是有我在嗎。”男人安慰著女人,“你放心,我……”
“我,我怕失去你呀。”女人哭聲停了一下,忽又驚恐的說,“哎呀,你快走吧,別讓他們逮住了。”
“怕什麼?他們有什麼權利管?現在你沒男人,我沒老婆,咱倆是自由戀愛,誰也管不著。他幾個同族兄弟能咋的?”男人不為所動。
女人急道:“他們幾個就是混蛋,以前想佔我便宜,都被我罵跑了,那時候死鬼還活著,他們還算收斂。可是死鬼一死,他們就三天兩頭來,越是佔不上便宜,越就恨我厲害。成天罵我不守婦道,說我勾引野男人。最近也不知怎的,他們好像知道有人來,硬說是咱倆合謀殺了死鬼,還說要來捉姦。”
“純屬放屁,他是什麼時候死的?我是什麼時候來的?還不是他們居心叵測?他們不來便罷,要是來了,我還要跟他們理論理論,還反了他們?”男人語氣很硬。
忽然,一陣罵聲傳來:“大破鞋,臭*子,快點開門,額們捉姦來了。你他娘揹著額哥……”
“他們來了,怎麼辦,怎麼辦?”女人急的六神無主,“快跑,你快跑呀。”
“我為什麼要跑?還找上門來了,反了他們。”男人“蹭”的一下,坐了起來,“我倒要問問,他們有什麼道理來興師問罪?”
“你不想好了,你可是鄉幹部,要是讓他們發現,你以後還怎麼混?”女人急的直推男人,“快跑,快跑。”
男人一梗脖子:“鄉幹部怎麼啦?鄉幹部也是人,我不能扔下你不管。有哪條法律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