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齊“哦”了一聲:“怪不得呢。”
“怎麼啦?”徐大壯追問。
楚天齊道:“我在河西省玉赤縣工作的時候,因為工作關係,一次偶然機會見到了您給老么峰抗戰根據地的題詞,還有幸與那副題詞合了影。再後來,我見到了介紹您英雄事蹟與生平的報紙,就收藏了一份。等我把照片和報紙帶回家後,我爸幾次偷偷拿出來看,有一次我還發現他晚上在對著照片、報紙抹眼淚。當時我就覺著奇怪,懷疑他和您有關係,也以為可能是他有過類似經歷,可沒想到,我爸竟然是您的警衛員。還有一次,我爸頭部受傷昏迷,昏迷了好幾個月,一直沒有醒來,可是在我讀那份關於您的報紙時,他竟然醒了。您說奇怪不奇怪?”
“你爸……哦,雄飛那可不是一般人。不但功夫了得,而且有勇有謀,更難得的是他的那份忠誠之心,要是沒有他的話,恐怕現在也就沒有你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信守承諾,沒有暴露你的身份,也沒有講說他的過去,一直甘守清貧和落寞,雄飛才是真正的英雄。”徐大壯頗為感慨,“為了我們家,他受了太多的罪,是我們徐家的恩人,我們一定得報答他。”
“我爸。”說到這裡,楚天齊停頓一下,又接著說,“他肯定不圖報答,否則最起碼應該申請恢復他的從軍經歷,以獲得一些民政上的補助,也不至於只靠種地、採藥的微薄收入,養活全家老小。”
徐大壯伸出了大拇指:“英雄,真是英雄,雄飛好樣的。我老徐愧對他了,以前的時候,我好多年一直揹著罪名,也沒法關照他。後來好不容易恢復了名譽,又成天迎來送往折騰了好多天,剛想著要找他,我又昏迷了。不曾想,他不但照顧了衛國,還救了我大孫子,把大孫子培養成了人才。”說到這裡,徐大壯唏噓不已。過了一會兒,才又道,“聽你說,他有一隻腳缺了腳趾,是怎麼回事?”
楚天齊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從我記事起,他的右腳就是那樣,我還正想向您請教呢。”
“哦”,徐大壯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才又說,“你還有一個姐姐和弟弟?”
楚天齊點頭:“是。”
“他後來成了家,再有小孩很正常,可怎麼會在你上面還有個孩子呢,那時他還沒結婚呀。”徐大壯很是疑惑。
楚天齊再次搖頭:“不清楚,可能……我姐的血型和他也不太符。”
徐大壯點點頭:“那就是說,大女兒也很可能不是他親生的。對了,他跟你說過以前的朋友或是熟人沒有?”
“沒有。我爸只講村裡那些事,到柳林堡之前的任何事也沒講。”說到這裡,楚天齊又道,“對了,我爸在那次受傷昏迷的時候,除了喊‘首長’外,還喊了兩個名字,一個是‘老高’,一個是‘王娟’。您知道這二人嗎?”
“不知道。”徐大壯搖搖頭,忽又問,“你家有電話嗎?”
“有。”答過之後,楚天齊又補充道,“估計現在我爸媽都休息了,我媽睡眠不好,怕驚動。”楚天齊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想法,但他還沒想好如何處理這種關係,也沒想好如何跟爸媽提起,所以才找了這麼一個理由。
徐大壯略有些洩氣:“那就等方便的時候,對,儘快把他接到這來,我當面問他。”然後話題一轉,“孩子,你真是個好孩子,仁義、孝順,這都是雄飛兩口子教導的功勞。你看看,那麼急的來看爺爺,還給爺爺帶了安平的特產。安平縣、玉赤縣老么峰,那都是爺爺戰鬥過的地方。”
楚天齊下意識的看了眼地上的兩個紙盒,心中很是慚愧,那根本不是自己專門賣的,而是安平縣送給自己的土特產,是衛華叔說成自己特意孝敬老爺子的。
“哎,孫子都這麼大了,要是衛國活著的話,也到知天命的歲數了。”徐大壯眼中閃著淚花,“也不知衛國是怎麼走的,看來只有問雄飛了。”
看著對方情緒低落,楚天齊不知如何接茬,便說道:“時間不早了,您老休息吧。”
“休息?我都睡了這麼多年,早睡足了。今天看見我大孫子,更不想睡了。”說到這裡,徐大壯忽道,“你累了吧?要是累了,就去休息。”
“我不累,就是……”楚天齊在腦中搜尋著理由。
徐大壯慈愛的說:“什麼呀,有什麼不能講的?在爺爺面前,什麼都可以說。”
“我,我尿急。”楚天齊終於編出了理由。
“哈哈哈。”徐大壯大笑起來,“不就是撒尿嗎?趕緊去廁所。”說著,用右手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