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罵了一聲,張鵬飛緊緊攥起拳頭,“還有這麼做的,直接算老帳,重新審計工程款支配,什麼東西。”
女人下意識的提高了警惕。雖說已經習慣了對方發作,但也儘量不要被水杯、菸灰缸砸到。
但再次出乎女人意料的是,張鵬飛不但沒有摔東砸西,反而還露出了笑容。
看對方不怒反笑,女人更加不踏實,試探著問:“張總,您這是……”
“天作孽猶可為,人作孽不可活呀。”張鵬飛一副洞若觀火的神情,“小連,你想啊。近三年的工程,拋開那些縣、鄉道路不算,光是那些大的公路專案,全市就得上百億吧。這些都已經審計過,每個工程竣工都有這種程式,已經是蓋棺定論。當初為了蓋棺,那是經過多種醞釀磨合,進行過各種妥協溝通,才得到結果,這其中牽扯到了多方利益平衡。
現在時過境遷,可他卻要重新打破這種平衡,把已經進入棺材的東西再拿出來,這是要幹什麼?這不是要和死人過不去嗎?那可不是真正的死人,好多不但活的好好的,還產房傳喜訊——升了。一個工程中要牽扯多少人,咱們只是其中一個不起眼的小分子,天塌下來也砸不到咱們,有個高的頂著。只要他這麼一弄,就是同這麼多人在做對。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就叫蚍蜉撼大樹。”
“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女人接了話,卻又不完全苟同,“張總,工程驗收不可能都不正常吧?大部分工程既沒質量問題,也開支合理,又何必使那些非正常手段呢?”
“你不懂。”張鵬飛擺了擺手,“行了,你走吧,三季度計劃先按這樣。”
女人如蒙大赦,說了聲“好的”,轉身離去。
在走出屋門一剎那,女人頓時心中一鬆,回頭看看屋門,不禁腹誹:從來都是自以為是。你以為別人都像你?
就在被女人腹誹“自以為是”的時候,張鵬飛也想到了這個詞,但他顯然不是送給自己,而是覺得姓楚的最配這個詞。
……
楚天齊可沒時間總想這些事,他還有好多工作需要推進。
就在張鵬飛唱衰他的時候,他正看著215公路招投結果呢。
這次215公路重新招標,完全用的是新的專家團隊,都是從交通部資料庫隨機抽選的。這次結果與上期評審相比,有相同之處,也有不同的地方。A、C標段出現了變化,是新被邀約企業中了標,原評審第一都成了第二。B標結果與上次相同,還是興路路橋公司中了標,當然投標裡邊已經沒有了昆仲等三家公司,而是由新的企業補足。
從這次的整個評審隊伍構成,從整個評審的過程看,嚴格按照程式進行,真正達到了客觀公平,楚天齊對這樣的結果很滿意。
看過整個結果,楚天齊指著名單說:“興路公司當初退標,到底是因為什麼,期間有什麼說法?”
楚曉婭道:“為了曾經鬧退標的事,興路老總專門找到我,向交通局道歉,我當時也問了這些問題。但他卻諱莫如深,一個勁兒的道歉,顯然有難言之隱,不過也從側面透露了一些訊息。據他的意思,當初在投標不久,就接到了警告,只是他沒拿當回事。
後來車向東忽然摔倒,讓這老總感到了懼意,因為對方曾經說過‘姓車的不開面’這樣的話。只到評審關鍵時刻,有人說到了他兒子的具體情況,在哪個學校上學,具體在哪個班哪個位置,每天幾點放學等等,老總撐不住了。而後來他又敢參標,這就變相證明了誰在威脅他。
車向東剛摔倒那時候,當時既無見證人,又沒有監控錄影,我們都以為他是自己摔倒的,正好趕上他又有腦血管毛病。直到前幾天,車向東徹底恢復記憶後,才還原了當時的情形。車向東說當天早上,他從家裡出來,在小巷中推著摩托車,結果有兩個高個男子從身旁經過。大熱天的,頭上戴著帽子,衣領也豎的老高,還戴著大墨鏡,車向東就覺得奇怪。可是就在他正想回頭的時候,便覺得脖子上一陣悶疼,瞬間就沒了知覺。
在問到當初的事時,車向東坦言,有人曾找過他,希望能夠通融一二。當時招標人員構成還處在保密階段,車向東便直接否認了參與評標的事。對方說他裝糊塗,說歷來都是公路科長參與,還是繼續希望他通融,還承諾給他好處,卻始終沒說公司的名字。車向東當時斷然拒絕了,那個人並沒多說什麼,就離開了。只是不久,車向東便收到了威脅信件,讓他進行配合,直接取消興路等幾家公司的投標資格。可車向東根本沒理這個茬,幾天後便有了那種遭遇。”
“有些人就是自以為是呀。”楚天齊“嗤笑”著。
楚曉婭嘴唇輕輕動了一下,但卻什麼也沒說,而是用微笑予以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