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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齊穩了穩心神,步履從容的走了進去,身後的屋門自動關閉了。隨著楚天齊的進入,會議室裡靜了下來,屋內眾人“唰”的一下,都把目光投到了楚天齊身上。
背對屋門站在那裡,楚天齊首先看到了正面座位上的人——縣委書記柯興旺,此時柯興旺也正看向楚天齊,二人目光在空中“啪”的交匯在一起。
今天見到的柯興旺,和那日在玉赤飯店二樓“岳陽閣”相見時,有了明顯的不同。
那天柯興旺雖然對自己不感冒,雖然故意冷落自己,甚至不惜給自己難堪,而且楚天齊也感受到對方帶給自己莫大壓力。但那時感覺對方更多的是霸氣,是故意擺出的居高臨下態勢,是強迫自己屈服。
今天,坐在那裡的柯興旺,霸氣還在,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勢也在。但他周身散發出更多的是官威,一種自然而然的威嚴,而不是故意做出的那種強勢。
同是柯興旺,同是玉赤縣委書記,兩次給人的感覺為何會有所不同呢?楚天齊用餘光一掃,就明白了,兩次的場合不同。那次是在餐飲包間,柯興旺只是一人前往。而今天是在縣委會議室,柯興旺是坐在最中心那把椅子上,他的身旁兩側是玉赤縣的最高權力層,而他是這個最高權力層的核心。
想明白這個事情,楚天齊嘴角上*翹,笑了,因為他的大腦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如果要是自己坐在那個位置上,是不是也就馬上官威立顯了?
楚天齊在看柯興旺,柯興旺同樣也在觀察楚天齊。他發現站在門口的那個大個子,和前兩次見面有了很大不同。在玉赤飯店那次,這小子在自己面前顯得很卑微,說話時也是謹小慎微,幾乎自始至終低著頭。就是李衛民來的那次,雖然這小子也好好的表演了一番,但拄著一支拐站在那裡,感覺很是滑稽,甚至看上去像一個極力賣弄的小丑。
沒想到,短短數日不見,同樣是這小子,卻顯得很是英氣逼人,站在那裡也是從容、鎮定。柯興旺發現,今天對方目光中透出更多的是自信、沉穩,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他不禁心中疑惑:難道這小子知道了今天接下來的安排,難道他就吃定了眾人?
轉而一想,柯興旺暗道:這也不對呀,最起碼他也應該有一些懦弱才對。現場眾人隨便拉出一位,那怕就是列席的人,也比這小子職位高、資歷老,他憑什麼能夠氣定神閒?他是故意裝的?那也太逼真了吧,逼真的根本就看不出一丁點的心虛。
不怪柯興旺看不出楚天齊心虛,因為楚天齊今天根本就不心虛。其實在老么峰鄉這些日子,楚天齊不光是學習,他也想了好多事情。尤其也總結了自己好多得與失,這些得失不光是具體工作上的,還包括對很多事情的感悟。
有幾天,楚天齊一直對好多事情想不明白。忽然有一天,他接到了艾鍾強的電話,艾鍾強對於他的疑惑給出了中肯的建議。那些建議不光中肯,而且直白,也尖銳。他當時有些不明白,不明白艾鍾強怎麼會說出那麼多直指核心的話,為什麼有些見地會一針見血?放下電話一思考,楚天齊明白了,因為現在艾鍾強是一名學者、一名教授,少了做縣長時對得失的在意。
從那天開始,楚天齊也深刻剖析了自己。剖析自己現在經常會畏首畏腳,而越是畏首畏腳,自己的伸展空間卻越來越少。他忽然悟到,越是怕失去,可能反而得不到,越是想得到,反而更容易失去,反之亦然,這就是得失的辯證關係。
所以,楚天齊告誡自己,不要過多考慮得失,不必總看別人眼色行*事,只要自己把事情做的漂亮,得失隨他去吧。因此,他雖然面對著縣委書記,雖然面對著全縣眾大佬,卻一點也不覺得有任何畏懼。
屋內眾人注意到,楚天齊和柯興旺的目光都在對方身上,雖然目光中沒有敵意,但也看不到應有的友善。
“咳咳”,兩聲咳嗽,打破了屋裡的寧靜。楚天齊也收回目光,衝著屋裡各位領導微微點了點頭。
咳嗽聲是縣長鄭義平發出的,顯然也是故意為之。咳嗽完,他把目光投向柯興旺,眼中滿是詢問之意。
此時柯興旺也收回目光,並捕捉到了鄭義平的詢問,他對著鄭義平點了點頭。
鄭義平把目光投向楚天齊:“小楚,你坐那兒,先看看桌上的資料。”
楚天齊衝著鄭義平點了一下頭,沒有坐到鄭義平以手示意的位置上,而是走前幾步,從桌上拿起那幾頁紙,又回身坐到了靠牆根的椅子上。
雖然楚天齊現在不過多的考慮得失,但也不會不顧及官場一些規矩,不能沒大沒小。剛才鄭義平所示位置,是橢圓形會議桌邊上的一個座位。那張桌子是縣委常委們開會圍坐,就是非常委副縣長也不會冒然坐過去,何況自己這麼一個什麼都不是的主任科員呢?這點自知自明他還是有的,否則,就別想在官場混了。
所以,楚天齊坐到了最後排椅子上,看起了手中的資料。
過了有十多分鐘,鄭義平說了話:“小楚,看完了吧,該怎麼解決?”
“怎麼解決?我不知道。”楚天齊茫然的回答。
屋子裡靜了有幾秒鐘,忽然有人憋不住,笑出了聲。跟著,眾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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