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麻衣又厚又沉,像一張密不透風的蚊帳罩在身上,人不動都會熱出一身臭汗,更何況她還扛著一個大活人跑這麼遠的山路。
我躺在她肩上,說道:“我早就看穿你了,就別再為難自己了,把自己憋出毛病來,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麻衣人哼了一聲,說:“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我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悻悻地閉嘴。可接下來的情況,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月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進樹林,我看到一些樹枝上掛著一串串的東西,起初我以為是掉落的枝葉掛在樹枝上。走近一看,才發現竟然是一條條倒掛在樹枝上的蟲子。
這些蟲子有的只有十幾厘米長,有的卻長達幾十厘米,在茂密的枝杈間穿梭爬行,在我眼前一閃而過,很快又在另一棵樹下出現。
我注意到,麻衣人的神色越發凝重。
我心裡納悶,蠱疆蠱術不就是操控毒物的奇術嗎,怎麼看麻衣人的樣子,她似乎很害怕這些蟲子?
蟲子爬過月光下的時候,我發現,這些蟲子呈暗紫色,像一條條被薰染過的繩索,我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這麼怪異的蟲子。
這種紫蟲越來越多,麻衣人不停地改變路線,最後終於無路可走,周圍全是這種紫蟲。草叢裡、地面上、樹腳下、樹枝上、樹幹上,到處都是蟲子,麻衣人躲無可躲,被圍困在一處空地上。
她把我扔在地上,掏出一隻小瓷瓶,從瓶裡倒出一種藍色粉末,圈出一個幾平方米大小的圓圈。說來也怪,那些剛才還勢不可擋的紫蟲,爬到圓圈周圍,都被擋了下來。
我總算鬆了口氣,麻衣人到底還是有本事,能暫時把這些噁心的紫蟲攔截在圈外。
可是很快,我就明白了什麼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紫蟲在地面上無法突破,它們就從樹枝上“空降”下來,掉進麻衣人畫的圈子裡。這種紫蟲異常兇猛,還沒張口咬人,我就感覺渾身發麻,它們似乎有一種隔空攝魂的能力。
它們“空降”的速度極快,眨眼間,就已經掉落了十多條。
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們唯一的“陣地”就會被蟲群佔領。
可惜麻衣人這傻傢伙把我捆得死死的,我除了嘴巴,哪兒都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紫蟲像下雨一樣掉進圈子裡。
無論我怎麼叫嚷、哀求,麻衣人都懶得理我。
她手裡的匕首以極快的速度,將一隻只掉進來的紫蟲砍成幾段。更奇怪的是,這些紫蟲和一般的蟲子不一樣,一刀下去,蟲身落在地上,就會化成一灘黏液。
很快,圓圈裡面就淌滿了黏液,源源不斷的黏液。
我從小在山裡長大,見過的蟲子也不少,對蟲子的特性還算了解。可唯獨沒見過像紫蟲這樣的蟲子。
它們像是由黏液直接幻化而成的,一旦被殺死,就又變回原本的樣子——黏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