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唯一能確定的是,那絕非狼的長嘯。畢竟,萬狼大陣中的狼群已全部斃命。
那聲音傳入耳中,好似一根纖細的絲線,緊緊揪著人的心臟,越勒越緊,讓人胸口憋悶,腦袋發昏,痛苦得生不如死。
據月娘所說,這些獵犬並非尋常之犬,而是藏獒與狼雜交而生的新物種。藏獒本就是獒中珍品,狼則選取了草原上最為兇悍的品種,它們優質基因融合而成的後代,自然不同凡響。
這些獵犬聚集在一起,宛如一片無聲的幽靈森林。它們安靜時,既聽不到喘息聲,也聽不到腳步聲,然而它們所帶來的壓迫感,比撞見鬼怪還要恐怖。
領頭的那隻獵犬離我們越來越近,不知為何,我原本敏捷無比的速度在它的壓迫下逐漸減緩。空氣中彷彿有一根無形的繩索,緊緊拴住我,用力拉扯,最終讓我寸步難行。
到後來,我如同被釘在地上一般,動彈不得。頭犬距離我還有十多米,我留意到它看我的眼神,彷彿我是它手中的玩物。由此我堅信,我的推測沒錯,對我動手的正是這群畜生。
那尖銳的長嘯聲再度響起,受其影響,我險些摔倒在地。這時,我看到山頭那邊的深淵中,一隻巨大的鳥凌空飛來,瞬間平地生風。大鳥落在離我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如螞蟻般密集的獵犬。
我定睛細看,在銀色月光的映照下,大鳥雙翅垂下,竟然是那隻在森林裡消失的捕食者。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我立刻想起了胭脂。當初在懸崖下,我被芽兒拖著逃命,還沒來得及追問它胭脂的情況。
我又驚又喜,月娘見我這般模樣,面露狐疑。奇怪的是,捕食者一出現,我身上那種壓抑的感覺瞬間消散。
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黑壓壓逼近的獵犬們,在捕食者落地的瞬間停住了腳步,雙方就這樣僵持著。
我聽到包圍圈外,趙長老“咦”了一聲,似乎對捕食者的突然出現感到十分驚訝。捕食者目光如電,掃視了一眼領頭的狗,剛才還威風八面的巨犬在捕食者的逼視下竟開始後退。我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它確實在後退,而且它身後的上千只狗也保持著同樣的節奏,緩緩向後撤去。
捕食者站在大石上,宛如雕塑般一動不動,它那沉靜的姿態,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霸氣。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捕食者擺出如此姿態,就連我這個大活人,在它的氣勢壓迫下,也不禁心生畏懼。
狗群撤出幾十米後,頭狗轉身向山下狂奔而去,其他狗也紛紛搖著尾巴離去。
不到十分鐘,漫山遍野的狗群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如同我們不知道它們是如何出現的一樣,也不知道它們是如何離去的。
我暗自吃驚,月娘的血已經止住,我扶著她靠在樹幹上坐下。她盯著捕食者說道“奇怪,以捕食者的高傲,整個玄門禁地,有誰能驅使它呢?”
“你是說,有人讓捕食者來救我們?”我還記得,我和捕食者之間有著血海深仇,胭脂姑娘就是在它手上失蹤的,它沒有理由來救我們。月娘說“捕食者是遠古神獸,當年你父親林逸塵將它送到禁地,禁地養了它二十多年,它一直生活在森林裡,從未離開過。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座山頭,捕食者從未來過,如果不是有人驅趕,它不可能找到這裡。”
我大為震驚,這畜生竟然是我親爹弄來的,我爹可真是坑兒子。我單身這麼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喜歡我且對我好的姑娘,卻被他弄來的寶貝弄得生死未卜。
擺脫了千犬的威脅,月娘很快鎮定下來。她身上帶著速效金瘡藥,我幫她敷上。月娘盤膝坐在樹腳下,閉目養神,似乎想盡快恢復精力。畢竟,萬狼已滅,千犬雖走,但山腳下還有數百玄門高手,這依然是個棘手的問題。
我上下打量著捕食者,它離我並不遠。千犬散去後,它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像怒目金剛一樣站在石頭上。山下的玄門弟子開始向山上進發,我知道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以我和月娘兩人的力量,要與幾百名玄門弟子對抗,顯然不現實。即便月娘沒有受傷,也難以做到,更何況她現在傷得這麼重。我深思熟慮後,拿定了主意。月娘畢竟是玄門禁地的聖女,就算她為了救我與整個玄門作對,可她終究還是玄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