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藥艱難喂完,江景之要將人放下,謝儀舟卻沒有鬆手的意思。
江景之便也沒動,扯過寢被將她裹住。
這樣過了不知多久,外面傳來枝葉拍打的聲音,江景之朝視窗望去,見碧紗窗外漆黑一片,隱約能看見搖晃的樹影搖來晃去,像是起了大風。
夜已經很深了。
江景之低頭看謝儀舟,發現她呼吸平緩很多,臉上紅暈也退了些。
他終於忍不住了,在寂靜的深夜裡,半是詢問,半是呢喃道:“我真的比他差了很多嗎?”
謝儀舟當然沒有回答。
江景之道:“我承認今日的事是我不對,可你與他經歷過的事情對我來說是第一次,不能因為這件事就將我全盤否定。”
“我著實不懂他有什麼好的……他殺了人,卻不斬草除根,連累你被地頭蛇逼得四處流浪,你不覺得他很無能嗎?”
“你那麼抗拒謝家父母,卻能為了他來到京城,你真的就那麼喜歡他?”
“他甚至連銀錢都沒有,七尺男兒靠你一個小姑娘養著,究竟有什麼值得喜歡?”
“餓死鬼……”江景之倏然冷聲譏諷,“這名字還真適合他。”
靠著他懷中安睡的謝儀舟忽然動了一下,她的手微微抬起,再無力落回江景之胸膛。——這是一個類似於拍打的動作,因為兩人的姿勢,顯得格外親暱。
“……別吵我……”她含糊說道。
江景之噤聲,等了會兒,輕輕抓住她的手,沒忍住又說了一句:“你真就這麼喜歡他,睡夢裡聽見他的名字都能有反應?”
謝儀舟酣睡無聲。
江景之從來沒有這麼憋屈過,氣得想用“餓死鬼”三個字把謝儀舟喚醒,又恨不能甩袖走人,可到底是憂心謝儀舟病情加重,硬是熬到天將明,才把人放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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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儀舟渾身酸軟,混沌中記起自己生了病,病情還疑似與王慧卿有關……
她低低嘆氣,拖著沉重的眼皮睜開眼睛,看見一張放大的臉貼在眼前,嚇了一個激靈。
“是我,是我,三小姐別怕。”宋黎杉快速安慰著,同時退後了一點,“殿下派我來就近保護你的。”
“哦……”謝儀舟撫著心口,聲音嘶啞地點了頭。
她記起來了,宋黎杉是江景之的侍衛,她沒死。
“先前多有得罪,還請你見諒。”宋黎杉依舊直率,道完了歉,哀怨道,“其實我也不想到處找茬的,是羅啟明太能忍了,總不動手,我只好主動去逼他動手……三小姐你要洗漱或者喝水嗎?”
她說話跳動太大,但恰到好處地吸引了謝儀舟。
謝儀舟身子還虛軟著,難道有機會聽見江景之不肯告訴她的事情,搖搖頭,慢慢躺回榻上,問:“他現在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