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儀舟眼前一陣眩暈,踉蹌地退後一步,險些摔倒,被謝啟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怎麼了?”她低聲問。
謝儀舟臉色蒼白地緊緊抓著她的手,心底滿是驚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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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大公子名叫謝問封,發生意外的地點緊挨著幾座深山,另一面環著一條河,河水對岸是望不見盡頭的農田,此時農田已經全部收割,只餘下光禿禿的褐色土地。
謝儀舟掀開簾子,看著慢慢往後退的農田,默默在心裡計算著自己所處方位。
她此時正在去往宣王爺在城外的住處。
原因是大堂兄謝問封受了傷,被宣王爺救起收留,不便於行。加上天色已晚,又有落雨的徵兆,於情於理,謝家兩姐妹都不好獨自回城。
“到底是怎麼回事?”謝啟韻在旁邊低聲詢問。
謝儀舟的心高高地吊著,充滿後怕與困惑,一時不知道要從何處與她說,只能重複道:“他很危險。”
她很早就因為宣王爺無故針對自己對他起了懷疑,後面顯王逼宮造反,坐實了叛賊的身份,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而宣王爺全程無異動,謝儀舟真的以為他是清白的,將他遺忘了。
現在她知道了宣王爺與羅啟明是一丘之貉,但依然有很多疑問……
馬車晃晃悠悠停在一處依山傍水的莊子前,謝儀舟二人被請下馬車。
宣王爺比上回見面客氣很多,道:“還請兩位小姐先暫住於此,待事情了結,本王必定親自送二位及大公子回去。”
話說得客氣,事實上他帶了很多人手,謝儀舟二人被團團圍住,根本沒得選擇。
謝儀舟能做的,只有讓他盡量放過其餘人,“家僕下人無辜,還請王爺高抬貴手。”
“放心。”宣王爺道,“本王與謝府沒有恩怨,且他日若事成,還需謝府為我效力,本王斷不會傷害謝府中人。”
謝儀舟在這時竟然荒謬地感受到了謝家明哲保身的好處——換成堅定地追隨著江景之的其餘官員,可能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
她點了點頭,猶疑了下,敞亮道:“王爺才是謀害太子的真兇。”
事已至此,沒什麼可隱藏的了。宣王爺嘆息一聲,道:“我也不想的,我是被逼無奈……”
先帝共有十多個兒子,除去早夭的、病死的、後妃鬥爭沒的,還有幾個是爭奪太子之位相互弄死的,餘下幾個,一部分是在明德帝登基後起兵造反被誅,一部分是被江景之清算沒的。
僅存的三個王爺,一個殘疾,一個痴傻,一個是年紀最小、遠離朝堂的宣王爺。
“他們都死了,你覺得我能活多久?”宣王爺道,“我是很羨慕他們大權在握,但真的沒想過造反,可我沒法子啊,每次有皇兄覆滅、有官員被太子處置,我都覺得下一個就要輪到我了。”
說到底都是先帝不賢埋下的禍根,他為了換太子的私心,縱容皇子大臣打壓還是太子的明德帝,致使這些人對明德帝沒有敬畏之心,紛紛對皇位起了念頭。
人都造反了,明德帝必要狠心將人除去。
而江景之追究舊事,大動幹戈,也是在為江山和朝堂著想。
他們都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