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入選
若是這話從別人嘴中說出來,那人都該死了幾百回了。
但是宓奚只是掐了掐她的耳尖,在狐貍嚶嚶的告痛聲中提著她在屋脊上坐下了。
彎月如弦,在悽蒙的雲層中隱現。
宓奚覺得今夜的月亮格外自私,不願垂照人間萬物。
就如同他的記憶一般,擅自躲進了那些長久的憤恨之下,不肯透露出一絲關於溫暖的回憶。
其實他早有察覺,自代國逃亡歸來後,他的內心就如同墜入某種冰封了千年的深潭一般,變得冰冷堅硬,旁人不可輕易得意窺探,更別說是捂熱了。
直到弒殺雙親的那個血夜,宓奚終於感覺那顆心沉入了潭底,被淤泥包裹著,被寒水沖刷著,逐漸變得脆弱而敏感,偏偏外表又結了一層看似堅不可摧的冰。
而接受皇位以後,他逐漸變得冷血殘暴,自己心中的仇恨根本沒有得到疏解,反而越發濃重。
記不起父皇與母親決裂之前,他過的是怎樣一種幸福的時日,只記得父皇厭惡的眼神和母親不堪的輕語。記不起湫和他依偎在破殿之前,他怎樣給它說起那些星星的故事,只記得他那時嘶啞著喊出的“不甘心”和日夜學武的麻木疲倦。
他已經忘記了何謂溫暖,只記得權力在手,沉溺於弒殺的快感。
唯有來到小湫兒身邊,他才能獲得一種奇異的安心,撫摸著她柔軟的毛發,便能受到到一種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的撫慰。
是以第一次聽見小湫兒的心語,他雖詫異,卻並不認為她是妖孽,因為那種安心的感覺並未因為它身上發生的怪事而改變。
這很好,不是嗎?
宓奚甚至因為小湫兒能夠變為一個女子而感到喜悅,她就如一個真正的人一般,能夠與他說話,時不時地耍耍小性子。
她是鮮活的,把封著他的心的潭水攪出陣陣漣漪,細微地震顫著他的心。
更令宓奚驚喜的是,她似乎知道很多秘密,時時成為自己的助益。
他不想承認,但是隨著時日漸長,他的確産生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不同於對其他女子的利用,他想靠近她,或者做一些讓她高興的事。
但是她卻並沒有那麼在乎自己,比起其他女人對自己的趨之若鶩,她甚至更在意晚膳好不好吃。
笨狐貍。
宓奚心中念道,眉頭皺得更深,看著她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將爪子和頭縮到腹部取暖。
簡毓心中卻只想大罵,這男人幹什麼大半夜地把人薅起來,爬這麼高吹冷風啊?
躺床上舒舒服服睡大覺他不香嗎?!
她正努力地收著自己的冰涼的耳朵,心中把宓奚痛罵了幾百回。
忽然一個微冷的大手摸進她的腹部,簡毓四爪騰空,被宓奚一隻手輕易地抄起來了。
還沒等反應過來,簡毓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