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絨球冷,宓奚將它撈過來放在胸前,饒是如此,絨球身上的光芒還是黯淡了下去,身軀近乎透明,像是要消失了。
宓奚感到喉頭一緊,嗓音嘶啞:“你……不要離開。”
絨球身上光芒隱晦地閃了閃,似乎是在回應他的請求。
就在這個時候,街頭突然出現一個身著官服的府衙,身後跟著幾個士卒,提著一卷葦席往這邊走來。
人群自覺分散於兩側,為那府衙讓出一條道路。
他們一路踹翻路旁攤販的東西,罵罵咧咧地走到宓奚這邊。
府衙一雙吊梢眉,瞪著三角小眼,先往地上啐了一口:“孃的,真是晦氣,死都死了,還要老子來親自收屍,這大冷天的!”
宓奚認得此人,正是京兆尹趙宣。
身後計程車卒見狀,徑直走到一旁賣包子的攤鋪裡,將那攤主踹出來:“沒點眼力見!我們大人這大冷天出門辦差這般辛苦,你們不知道為我們大人分擔分擔?”
那被踹的攤主敢怒不敢言,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官爺是什麼意思……”
話沒說完,他身上又挨一腳,那士卒一臉不耐煩地將葦席丟給他:“你,去把那東西裹了,丟到郊外去。”
攤主是個老實本分的漢子,這許多天來一隻勤懇做事,從未對宓奚的屍體做過侮辱之事,還時常勸阻其他人少造口業,言道如今燕赤收服六國,百姓能夠過上安生日子,正是奚帝的功勞。
這般形勢,他竟還敢說出這般言論,雖然事實的確如此,但是也太過膽大妄為,最後被有心人聽了去,輾轉傳到了趙宣耳中,所以今日才來找他,打算懲治一二。
聽見士卒的話,那攤主惶恐道:“官爺,我若去了,這攤子沒人來守……”
趙宣打斷他,大馬金刀地往攤上一坐:“這個不妨事,我這幾個弟兄也不是吃閑飯的,給你守著便是。”
聞言,那幾個士卒笑鬧著也往攤子裡擠去,自行拿了碗筷裝吃食,先獻給趙宣,再各自分食。
攤主眼看自家攤子被弄得亂七八糟,整日的生意怕都是做不成了,臉上欲哭無淚,奈何旁邊士卒用長槍指著他去收屍,只好戰戰兢兢地走到宓奚身邊。
他蹲身將屍體上的雪拂去,身後獄卒卻一腳踹在他背上,讓他“砰”地一下跪在地上:“磨磨蹭蹭的,快點,我家大人急著回府理事!”
於是攤主只好加快了速度,將葦席攤開,把那屍體慢慢挪到席子上,做完這些,他的雙手已經被凍得紫紅,整個人冷得發抖。
然而士卒冷眼旁觀,一點都沒有打算幫他的意思,周圍的百姓也懼於官府,不敢上前。
宓奚將一切盡收眼底,眼中冰冷,絨球溜到了草蓆上,著急地上下躍動,他們皆是虛體,沒有辦法幹預這些人。
男人將草蓆裹了,顫顫巍巍地拖著他往城外走去。
那士卒走到趙宣身邊,道:“真是奇怪,大人,那屍體儲存尚且完好,看樣子並未被野狗分食……”
趙宣將口中包子“呸”在地上:“什麼東西,難吃得要死。”眼神一轉,斜眼看向遠處艱難拖著葦席的攤主:“有人要護嘛,那就讓他護個夠,你去,把我府中那幾只寶貝牽出來,他們今日還未餵食呢。”
士卒明白他的意思,領命奔往府衙方向,不一會兒牽著四隻口中垂誕的猛犬過來,跟往那攤主出城的方向。
宓奚臉色暗沉,這攤主為他說了話,所以才導致了這樣的災禍,趙宣這是要殺雞儆猴,告訴所有人,誰也不許為“奚帝”說半分好話。
他們要徹底消去民眾對奚帝的敬畏與擁護。初始
絨球趴在葦席上,跟著那攤主出了城,宓奚亦舉步在攤主後面。